书房里, 昏黄的烛光下, 穆庭蔚眉心紧蹙, 默不作声,气氛莫名带着几分凌厉。
萧飒看着自家主子的反应,后面的话欲言又止,不知道该不该说。
穆庭蔚如鹰的双目扫过他,语气冷且自有威势“还有什么要禀报的”
萧飒拱手,硬着头皮继续道“苏侍郎还让人去寄州调查了夫人, 拿了夫人平日练得字。至于查出什么,属下不知。”
穆庭蔚眉心拧的更深了。
一包撒了糖粉的药, 便值得徐正卿这般大费周章, 什么样的大越人在他心里有这样的地位
穆庭蔚至今还记得当初在大越南宫别苑,徐正卿去找那位清平公主时,眼底掩不住的情伤。那个时候,他尚且不懂情为何物,只觉得此人痴情至此,难成大事。
其实穆庭蔚不了解徐正卿这种人,永远活在矛盾与悔恨里, 根本不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
当初退婚的人是他, 最不能忘情的,也是他。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不过那位清平公主转眼就将他抛诸脑后,掳其他男子做面首, 洞房花烛,也不是什么痴情忠贞的女子,日后难保不会门客遍布,男宠万千。
在穆庭蔚看来,徐正卿为那样的女人念念不忘至此,不值得。
不过别人的感情,他也没有置喙的必要。
穆庭蔚回画眉堂的时候,尤旋还没睡。
她刚沐浴过,此时正倚在外间的坐榻上拿着一本书翻看,湿漉漉的长发散下来,贴在宝蓝色绣梨花折枝图案的衫裙上,一张脸白皙精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鼻翼的两端落下阴翳。
她虽然拿着书,但此时却并没有看进去半个字,脑海中浮现的,是白日里在宫中遇见徐正卿的事。
她以前想着借尸还魂这种离奇之事不会被人发觉,大越又远在千里之外,无人认得先前的清平,也就没怎么注意隐藏身份。
但谁想到她一入京就遇见了徐正卿,初次相见还掉了药包,露出马脚来。
实在是倒霉透顶
徐正卿因为一包药而质问她,实在让她心惊,甚至到如今尤旋还隐隐不安。
他应该不至于因为这么一件巧合的事情,让人去寄州查她吧
清平都死了,他应该知道这事,而如今的尤旋之于他就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他怎么会闲着没事干因为撒了糖粉的药而去揭她老底
尤旋怎么想,都觉得他不会去查的。
徐正卿好歹也是吏部侍郎,很忙的,应该没心思做这种无聊透顶的事。
一番自我安慰,尤旋心里好受了点。
她拎起榻几上的紫砂壶,给自己斟了杯差,要入口时,她顿了顿又放下了。
万一,徐正卿这个人就是无聊透顶,那怎么办
他这人固执,呆板,一根筋。
有时候脑子里想的,还真就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尤旋打了个哆嗦,有点慌。
她脑子里一团浆糊,心乱如麻,殊不知,穆庭蔚已站在窗外凝视她许久。
他也在想徐正卿调查尤旋的事情,兀自琢磨,那个教尤旋用毒的大越人究竟是谁,怎么就让徐正卿觉得跟那个公主相像了
他记得尤旋说过,那个大越人喜欢女扮男装。
女扮男装,又如此吸引徐正卿的注意
总不至于跟尤旋有过接触的人,是那位大越的清平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