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穆庭蔚, 少年成名, 驱逐蛮夷,平定四海,战功赫赫, 到如今二十有九, 家中却无妻无妾, 更莫谈什么子嗣了。
如今骤然要娶妻,甚至还有了个四岁的儿子。
纵然镇国公说的含糊, 却已足够令满朝震惊了。
风声传至常宁宫,二十六岁的太后独孤仪脸色铁青, 摔了一地的珍瓷玉器。她死命攥着手边仙鹤云纹的苏绣迎枕,眼眶里布了血丝,泪水晕染着,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光洁得能照出人影的地板上,宫人们匍匐在地,大气儿都不敢出。
掌事内监刘安抖了抖身子, 壮着胆回话“太后娘娘莫要动气,当心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话语刚落,一串珍珠手串砸过来,从他耳畔擦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紧接着,是独孤仪含着怒火的声音“没用的东西, 请了镇国公那么多次,都没本事将人带过来”
“奴才该死”刘安颤巍巍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些,额头上冒出些许冷汗。
独孤仪扫他一眼,已经站起身来,出了常宁宫,一路向着朝堂的方向而去。
常宁宫距离早朝的太元殿有些远,等独孤仪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下朝有一会儿了。
她一袭墨绿色孔雀纹束腰宫装,发上珠环翠绕,端的是高贵气度,驻足在开元殿前,目光望着开元殿的门口,久久沉默。
沈鸣黎与徐正卿并肩从开元殿出来,双双看向了一旁的独孤仪。
徐正卿五年前顶着苏韶之名入仕,春闱时中了头名状元,如今五年过去,他现任吏部侍郎。
他是镇国公的人,不过丞相沈鸣黎似乎有意拉拢他,近来总向他示好。
方才早朝之后,丞相又拉着他说了许多话,这才留到最后。
出来看见太后站在那儿,他有些意外,下意识看向一旁的丞相沈鸣黎。
沈鸣黎捻着胡须眯了眯眼,随徐正卿一起上前躬了躬身,对着独孤仪行礼,齐齐开口“给太后娘娘请安。”
独孤仪睨了他们一眼,语气平淡从容“哀家找镇国公有话要说。”
沈鸣黎眉头动了动,站直了身子“太后来的不巧,镇国公领了圣上的赐婚旨意后,便已经出宫去了。这会儿应该赶着去宣布赐婚的大喜事了吧。”
看着独孤仪铁青的脸色,沈鸣黎捻了捻胡须,勾唇“镇国公为朝廷鞠躬尽瘁多年,如今好容易要娶妻,也算是件大喜事,太后娘娘如今跑过来,想必是为了恭喜镇国公吧”
独孤仪瞪他一眼,目光又扫向徐正卿“苏爱卿既然无事,怎么还不出宫”
感受到太后与丞相之间的暗波汹涌,徐正卿本就没有卷进去的打算,闻此躬身行礼,直起身子信步而去。
等徐正卿走了,沈鸣黎看着眼前的女子,最后一丝恭敬也没了。他沉着脸,敛眉看她“你来做什么,小皇帝的赐婚旨意已经下了,即便他是个摆设,君无戏言太后娘娘应该懂吧”
“何况,”他唇角勾起一抹讥诮,“他不是你儿子,凭什么听你的话”
独孤仪握了握拳,抬眸时眼底含着笑“穆庭蔚娶妻,丞相大人这么高兴我以为沈相如哀家一样,希望他孤老终生,为你心尖儿上的人赎罪。”
沈鸣黎笑意淡去,看着她时,眸中隐现一抹杀意。
皇宫之内,他丝毫不顾及她太后之尊,上前一步抬手捏起她的下颚,用了不小的力道。
独孤仪疼得脸色惨白,眼泪在眼眶打转,咬牙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