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也不说话,只从眼神望尽心里面。
先是合衣拥了一夜,然后晨起各自理妆,相互更衣。后来屋中续着熏炉,半日看雪飘,半日赏梅花。回来一个烹茶,一个作画。
今生少年人,续前生后来事。
也因有了前生之故,活了两辈子的男人,终于彻底搅动且握住了这长安京畿里的风云。这年二月初十,久病的天子驾崩,未留遗诏。二月廿五,天子灵前,定陶王与中山王撕破脸面,拔刀相见。
带刃上殿,又是天子灵前,可谓不恭不敬,不忠不孝。一时间,也不知谁将这事添油加醋传出。于是乎,长安城中诸公扼腕,长安城外诸侯四起。
群龙需要一个首。
统领世家的谢氏最先出来,道是奉先帝遗命,已经寻到昭文太子遗孤,此乃天家血脉,真龙天子,可堪群龙之首。
真龙何在
便是化名而来的袁九郎。
一时间,天下人还是难以置信。
然,随着城楼上的“袁九郎”先是指挥兵甲平定双王内乱,两昼夜兵甲厮杀,血气透长安,慑得苍生尽低头。接着又郑重安抚京畿臣众,抚其心,安其身。然后开城门迎入青州贺兰氏,迎入前太子妃贺兰敏,迎入昭文太子牌位天下人终于认了这个流亡在外十八年的天家血脉。
又因谢氏率先臣服,长安十数高门遂一跪首称臣。是日,天子登基,改年号元嘉。
元嘉元年三月,天子上未央,太后入长乐。然中宫椒房殿中却空置着,尚且无人入住。周遭不免响起各种声音。
按先前情境,这谢家五姑娘已经同天子有婚约,即便没有正位中宫,多少也该有所受封。眼下却是什么也没有。
然转念一想,和她有婚约的乃袁氏子,新帝借袁氏子之名入长安正父名,夺天下,未必就真的愿意娶袁氏子的未婚妻。即便谢氏有从龙之功,但前有冀州袁氏的联姻,焉知真的是奉先皇遗诏而行,还是原就与袁氏同道,如今戴罪立功罢了。
而更甚者,被冠了谢姓,按谢氏序齿排列的谢七郎谢琼瑛,更是被投入军中,作为世家子弟只给了一个从七品校尉的闲职。此举焉知不是新帝不重谢氏的一个信号。
长安高门多的是在政权中起伏的人精,多少能看出点意思。而青州贺兰氏处更是潜龙之渊,对后位亦是蠢蠢欲动。
长乐宫中的太后思忖数日,正想请皇帝过来问问意思。却不想四月初八这日,天子主动入了长乐宫,同她说起娶妻立后一事。
这辈子,前十二年贺兰泽还是前世模样,在贺兰敏和诸公的教导下,文武好学,少言隐忍,但一贯温顺听话,凡事有商有量。而十二岁那次高烧后,虽依旧沉闷,但自个主意甚多,很多时候一锤定音。
这厢入长安两年,贺兰敏觉得他性子又变了。爱笑,话多了些。
便是这一晚同她所言,面上之神色,口中之话语,是前十八年加起来都不曾有的。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只闻他一声, 便这么定了,孩儿告退。
然后便是常侍尖细的唱喏摆驾声,和天子銮驾肃踏离去的铿锵声。
这压根不是来商量的。
说的冷酷些,是天子亲来通知她。往好了想,是儿子同母亲分享心悦事。
贺兰太后在长乐宫中叹了口气,念起自个母族女郎,终是有些遗憾。自然,叹息且无奈的,原不止她一人。
整个长安权贵,动过椒房殿心思的府门,皆是这般心境。只眼睁睁看着在半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