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清里屋低头织布的女子是何人,司马昭呼吸一滞,身体凭意识一咕噜爬起来,端正坐好。
他清了清喉咙,手上不停地整理衣衫发髻,用埋怨的眼神看着母亲。
张春华刮脸羞他,而后扭头去看里屋织布的儿媳,满意地赞道“你嫂嫂呀,手艺可好了。”
面对婆婆的夸奖,遥襄抬眸一笑,并未开口说话。
司马昭心头小鹿乱撞,眼神左右晃了几圈,最终落在面前不远的两匹布上面。
“这是嫂嫂织得”他将布匹拖过来,细细抚摸。
自家儿媳有这种手艺,张春华颇为得意,“是呀,昭儿你看这花纹样式,多妙。”
“正好给你爹和师儿做身衣裳”
反复摩挲布料的手一滞,司马昭声调微变,“我的呢”
张春华愣了愣,扑哧一笑,“狼崽子,急什么,还能少了你的。”
说着,冲里屋一努嘴。
“喏,正织着呢。”
吃过晚饭,司马师在书案前坐下。
书案无人整理,还是他昨天离开时的样子。他的妻子夏侯徽从来不碰他的书简,只要他往书案前一坐,她绝对离得远远的,更别说添水研磨了。
此时,房间的另一角,遥襄已在棋盘上落子。
司马师望着妻子的侧脸,很想过去与她下棋,可是,他并没有受到邀请,不是么。
“媛容。”
遥襄抬头,用眼神发出疑问。
“明天我陪你回娘家,可好”
“不用。”遥襄垂目继续下棋,对于司马师的建议,她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致,“不过寿不过节的,回去做什么。”
后面很长一段的沉默,就在遥襄以为这件事过去了的时候,司马师再一次开口,声调低沉了许多。
“娘说你想家,叫我陪你回去看看。”
一粒棋子没捏住,掉回棋盒,遥襄若无其事地捡起,放在原定的位置上,心底一阵无奈。
早知道这样,她就对婆婆说自己身体不舒服了。
想家,会让人旧病复发。回家,会让人心如欲壑,后土难填。
德阳乡主病了,遥襄和司马师回去那天,正赶上曹爽几兄弟登门探望姑母,双方相遇,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司马师留在前面,与夏侯尚翁婿相聚,遥襄去见母亲,提前将表情调整到最佳。德阳乡主见女儿满面春风,以为她婚后如意,前尘尽忘,顿时喜得精神轻快了许多。
母女说了一会儿话,德阳乡主累了,遥襄服侍母亲睡下。
她没有回自己曾经的房间,而是立在庭前静静地看花。不知过了多久,斜对角出现一个人,好似偶然经过。
对上遥襄瞥来的视线,曹彦黯然移开了眼,待他重新望过去的时候,庭中花前的人已然转身,背对着他。
她不想见他,曹彦失落地想。
许是为了避嫌吧
那日,家门前匆匆一面,曹训说她明日还来,第二天,他守在家中等啊等,等到繁星点点,也没能等到她。
“小妹。”夏侯玄快步走来。
曹彦一听,连忙悄声遁远。
夏侯玄笑得合不拢嘴,“我说什么来着,子元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好男人,现在你总是知道了吧。”
“哥哥放心。”遥襄眼望着庭中繁花,语气清淡。
霎时,夏侯玄脸色一僵,立刻收敛了笑意。他见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