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吴少爷人是来了,可进了门看见她哭半个字也不吐,侧身捡了圆桌边的凳子坐下。小丫头给看茶,他还托了茶盅抿了一口,搁下茶盅看着窈娘。
吴少爷这付模样,窈娘却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她一味流泪,一捧头发倾在胸前,白酥酥的胸
脯,红艳艳的抹胸,上头还勾了一支红梅花儿,哪个男人瞧了不动火气,他却偏偏坐着不动。
哭了半晌,窈娘是绷不住,连小丫头子都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忽的听见吴少爷开口“事儿是你做的”
窈娘一时怔住了,过得会子才明白过来,说的却是那个陈家姐儿的事,她半撑起身子,一双美目直直盯着吴少爷的脸,一头青丝半垂下来,薄被滑落下去,露出圆润肩头来。
美人灯下咽泪,泪珠儿顺着脸颊落到红抹胸上,浸出一个个圈似的水印,她索性一口应下“奴是下贱,可不是生来下贱,陈家姐儿既说了这话,自家也不是个干净的。”
“她干不干净,用不着你来说,我知道便成。”宁姐儿便是当时他救回来的人,那一众人都瞧见她连衣裳都不缺叫哥哥背了出来的,别个不知他是第一个冲进去的。
窈娘倒噎一口气,抚了胸口喘气,这回却是真的落泪“奴难道不想清白,若能脱了这苦地,奴便是粉身也要图报,只没这个命,你搭救过她,怎么不救救奴”
吴少爷皱了眉头“我不耐烦这些,把你这调调收了罢,粉身你一年唤官儿有几场怎的,凭你的手段却没哄得那些官儿给你脱籍”
妓也分官私,窈娘这样教坊司里的,除开接客,每月都有官家来喊了去,若是陪饮或是助宴,吹弹唱打琴棋歌舞,雅俗样样来得,便叫作唤官儿,哪家都得罪不起,凭你是花魁娘子还是天仙妃子,唤官儿也不敢不来。
那席上的挨着个儿都比他这个百户官儿大,她说是一意要从良,这些年难道没有相好的孤老恩客做的长久便是孤老,教坊司里的妓子想脱出去,无非只这一条路。
吴少爷说是包下了她,也得给唤官儿让路,每月倒似拜菩萨,初一十五法会似的办宴,她若露了一星半点意思,着意扰络了,还愁没人给她赎身
窈娘叫他戳破心事,连泪也收了回去,似从没见过他似的,瞪了一双眼儿怔怔看着,吴少爷笑一声“她还能开个食肆,你能做甚也只能谋一个姨奶奶当,既有这份心,一早就不该接了少爷我的活,赶早去别处。”
一句话说的窈娘脸色煞白,门子里的小娘到了年纪若是自立个门楼当鸨母,或是早早媒了出身,她一向只当吴少爷能把她赎出去,便是当外室也是好的,哪知道他来听琴,还真个就是听琴。
“原来,不过是拿奴做了筏子。”窈娘若是个笨的也不会看中吴策讷,只恨他没这份心,但凡好混弄一些,说不得如今已经是吴家二房姨奶奶了,想明白这一节,便又哭起来,到得这时流的泪才真。
吴少爷掀一掀袍角,翘起腿来“你若肯,我给便给你弄官府文书,此后我不是客人,你也不是娼门,自家去讨生活,若不肯,便还在这楼子里,只当我跳了槽。”
相好的孤老不再包养,便是跳了槽,窈娘抖着身子,这时节天早已经凉了,便是屋子里不着外衫也冷得打颤,她拢了被子盖住身子,一时间冷了心断了念,咬咬嘴唇“少爷既这么说,窈娘再无二话,官府的文书,窈娘收下了。”
只给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