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儿逗着弟弟玩,茂哥儿已经能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几步了,却怕摔得很,自家扶了脚站起来,弓起背来,稳稳迈出去一步。
这上头他一点儿也不像他姐姐,蓉姐儿刚会走就恨不得能跑,秀娘专做了两条布条子绕了肩窝把她绑住了,她烧灶作饭,就叫小姑子拉住绳子,不叫这小蛮牛磕了碰了。
茂哥儿还知道靠着墙边,一只手扶住了,左右脚还迈不开,只一步一挪的专用右脚,蓉姐儿看了就笑“娘,快看,弟弟像不像小脚老太太”
“尽浑说。”秀娘解了金带玉事,看蓉姐儿还穿了织金纱的衣裳,赶她回去换“又这么猴儿似的团着,赶紧换下来。”
蓉姐儿扁扁嘴巴“哪里团着,我坐着呢。”她两只手撑在罗汉床塌上,就怕茂哥儿摔着了,这才身子往前倾,压得裙子皱在一起,说完了站起来,自有丫头过来看着,茂哥儿却只认姐姐,一看她要走,假模假样的皱起眉毛哼哼两声。
家里都知道他会假哭了,蓉姐儿也不理他,再往前一步,茂哥儿叫起来了,蓉姐儿转过身“弟弟不叫我走呢。”拿余光睨一睨茂哥儿,脚尖儿往前再迈一步,她停着茂哥儿便不哭,一动起来,小娃子张开嘴又嚎一嗓子。
秀娘正要说话,看见丈夫进来,有话要说的样子,把女儿儿子一道赶了去“去你院子里头换,德性”
茂哥儿为着要见客,也穿得喜团子似的,胖乎乎肥嘟嘟,见人就笑,特别爱叫人抱,看见谁都张手要抱,柳氏一把抱过去便不肯撒手了。
他正是出牙的时候,一笑就流口水,秀娘好几回叫丫头抱过来怕污了她的衣裳,柳氏都只摆摆手,还是蓉姐儿把沙布垫上了,茂哥儿这才没真个把口水落到她裙衫上。
吴夫人瞧见茂哥儿眼睛都直了,她想孙孙想了这些时候,心里虽然明白怪不得儿媳妇,儿子不着家,再拜孙子娘娘也结不了果儿,连声叫着儿子过来,让他也抱一抱茂哥儿。
“这软绵绵的,我怎会抱,手劲大着他骨头都要折。”吴少爷半点也不知亲娘妻子的意思,他还只当真个叫他抱,吴夫人原是想叫他看着眼热,自个儿也回去加紧生一个出来。
倒是徐小郎走过来逗了逗茂哥儿,身上一块三元及第的玉牌子叫茂哥儿抓在手里不松开了,徐小郎只好解下开丝绦给他,茂哥儿两只肥手抱着玉牌又笑出一嘴巴口水来。
吴家上门是带了暖房礼来的,还给蓉姐儿茂哥儿两个都备下了东西,蓉姐儿的是一匹闪缎,用来勾裙子的边儿,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给茂哥儿的便是金锁金铃铛,挂在手腕上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响,为着怕他搁着,家里这些东西不少,却少有戴的时候,既是吴夫人送的,当面就戴上了。
茂哥儿就跟才挂了铃铛的大白,摇动着手不住听那叮当作响的声儿,等一停下来时候久了,再猛的一动,又把他自个吓住了,小模样儿不知多招人。惹得吴夫人跟柳氏两个围在一处,单只逗他,过了黄昏才告辞回去。
蓉姐儿一张手,茂哥儿就过来了,几步没有扶靠的地方,一到她身边就软了骨头,蓉姐儿常抱他,手上有些力气,一只手托住屁股一只手拢住背“我们出去玩喽。”
茂哥儿一路咯咯笑着,到窗边瞧不见了,听见他呛了一声,秀娘才要问怎么回事儿,就听见蓉姐儿在外头说“弟弟叫口水呛着啦。”这句说完,停下来仔细看他“这么爱吐水,别是个癞吧。”
茂哥儿听不懂姐姐在编排他,听见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