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儿哭过闹过,哭完闹完还是要写,半点偷赖耍滑的法子也无,先头还闹了两天,待知道眼泪无用,连哭的力气也不费了,只老老实实在案前描字儿。
先头那份帖子买错了,待到铺子里头打听过,才晓得初学写字须先用描红薄子,就同那新学绣花的,把花影儿描下来才能往处下针。
蓉姐儿一天五张,初时薄子上头沾的一个个的墨点儿,待写完了捧了薄子去交差,秀娘每掀一张就皱皱眉头,一个描的好的都挑不出来,连墨都磨得不成样子,不是晕得一团团的水渍,便是浓黑墨迹,枯笔涩意,写得不畅。
银叶是叫蓉姐儿带了去女学里头侍候的,连磨墨铺纸且还不利索,怎不吃人笑话,买人时候专想着给前头书房添一个书童,会磨墨裁纸识几个字,却没想到往蓉姐儿身边添一个,此时再买人哪里来得及,只好叫那个小厮教银叶磨墨。
蓉姐儿习字,银叶练磨墨裁纸,绿芽就预备吃食点心帕子,一屋子三个人忙得团团转,急急补了四十多天。练得久了,腕上有了点子力气,渐渐就能描在框子里,一张里统共十个字,也能有一二个描得像样儿的。
女学开课,是在二月十二花朝节这一天,这个女先生有个讲究,除送上的束修不算,还要一人奉上一道花做的菜,不拘什么,只要是时鲜的花便可。
李家送了信来,却把秀娘给难住了,若是月份再往后一些,玫瑰糕蔷薇糕都不难做,就是再等些时候桃花也开了,今年雨水不多,枝上才抽了绿芽芽出来,花儿也只有花苞,后院里一朵开花的树也无,屋子里摆的水仙盆景倒是开得热闹,一朵朵压低了叶片,却没听说过用水仙花做点心做菜的。
连厨娘都叫难住了,秀娘特特把她叫进来,那婆子搓了手,脸上堆满了笑“蒸个糕咱是能手,重阳菊花糕,玫瑰蔷薇都使得,便是那玉兰炒肉片也是成的,可也得枝头上开出来,又不是玉皇观里头的道士,作不得法叫那枝头开花。”
秀娘也晓得难为了她,这哪里是考学生,可不是在考学生的爹娘想是这样想,又不好不照着办,难不成头一日送去女学,女夫子的第一个题儿就答不出来
秀娘绞尽脑汁,日想夜想,还是不得法,还是杏叶说“莫不然去收些旧年的桃花酱来,做成糕饼混过去,今年的同去年的,又能差得了多少。”
也是实在无法了,今年桃花未发,便是把枝上的小花苞全摘下来,也苦涩得很,根本不能拿来拌酱。秀娘又赶紧叫了来安到外头铺子去打个新模子,自家的点心做得越大越好,那官家的却不一样,一个个须得小巧,捏在手里看比吃的意思还大些才好。
新造的桃花模子,跟铺子里买来的去岁桃花酱,用刚熬的饴糖再拌一回,取一点新麦芽的香气,拿糯米裹好了蒸出来,一个个叠在食盒子里。
蓉姐儿穿着一身鹅黄衣裙,还似模似样的戴了条披帛,头上扎两个花苞,垂两条系了金铃儿的丝绦,由秀娘领了送到李家去。
许家是做丝绸生意的,每年都有人往乡下去收绸缎,秀娘跟着王四郎去过一回,许家晓得王家在泺水置了五十张织机,雇了百来个工人,起意要在秀娘这里收绸,王四郎只把事儿推给秀娘,说这小活计全是浑身管的,他再不插手。
许夫人这才对秀娘另眼看相,秀娘也不说绸坊是才立起来的,只说已经置下绸机好些时候了,正无处销货,便是库里也积了好些,许夫人一听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