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四郎带了茶去,回来也不能空船,载了三十多箱香料,把卖了茶叶的钱俱都换成香料回转来,遇着港口就下去出卖,卖得的钱再进一些当地的鲜货。
譬如百合,有一地的水田专种百合,价在当地卖的贱,十文多钱买来一个,坐了船到下个港口,身价徒然翻出一倍去。
夫妻两个,一个盯着蚕丝米,一个盯着零碎物件,走的时候带去五千多两的茶叶,回来时身份又翻了一倍,这趟回来,便是想赶早在年前置下茶园子来。
蓉姐儿趴在秀娘身上不起来,秀娘拍了她的小屁股,颠一颠看看重了,又放到地下量一量高了,笑眯眯的冲着玉娘点点头,她也同潘氏通信,虽少些,哪回都是扬扬洒洒好几页,晓得如今玉娘成了蓉姐儿的养娘,原来还有些不乐,一看她把蓉姐儿带的好,也高兴起来,待箱子来了,随手拿了一匹缎子给她。
玉娘更把心眼实了与她相交,亲给她抹手洗脸抿头发,待王四郎抬了剩余几箱子香料回来,秀娘已经换过衣裳,给蓉姐儿也换了身新的,专在门前等他。
蓉姐儿跳起来就要爬到王四郎身上,他也黑了,人却胖起来,蓉姐儿喊了一声“爹。”王四郎应了一声,蓉姐儿张了手要抱,王上郎也把把起来带进屋,进门看见堂屋里菜饭都已备下,连洗澡的热水都烧好了,点了点头“倒没晚,赶紧上酒,咱们拜祖先吧。”
按理该是在王老爷家里办的,既赶不回去,便在新宅里也办一次,秀娘正掀了蓉姐儿的额发看她眉毛上那道伤疤,细问过玉娘晓得凶险,还是请来了吴家的太医才瞧好的,叹一声道“倒要好好谢谢人家,只不知宅院在何处。”
算盘亲手捧了甜汤给王四郎,里头煮了金灿灿的南瓜小圆子,王四郎一路听他回了宅子下人各项事休,最末一件便是徐小郎误认蓉姐儿叫拍花子的拐了,他听了笑过一声,算盘又细说这吴家是怎样人家,徐家又是当什么官儿的。
王四郎这才听住了,此时大手一挥“预备下拜礼,咱们带了女儿亲上门去谢。”他这是存了结交的心思,便是不能攀上当官的徐家,能同吴家这样的积年富贵搭上线也是好的。
这一年王四郎自家单干才晓得世道艰难如此,原有陈仁义带了,他好歹算有个牵头的人,如今没了陈仁义,再要扣开那些个官家门户,再不是易事,便是你有银子,冒冒然拿了去砸,也要被人带回来。
头上顶了乌纱帽的再没一个不爱金银黄白,可你要给,也要给的巧,投其所好,一匣子金子送进去,分量再足也要叫人拍回来。
正有这一桩缘份在,又怎好白白放过,知道徐小郎是读书人,把那端砚捡几付出来,单挑那连中三元的,又捡些纸笔,把四宝凑足了算是一份礼。
吴家的礼却难办,晓得上回算盘已经作主送了两匹绸子去了,便道“去瞧瞧城里的金匠铺子彩绸铺子,问问吴家爱些什么,问得了再办。”这便又是一个关窍,富贵人家最常打交道的便是这些地方,去这里取经,些许费几个钱打发小伙计,那些太太的喜好立时便出来了。
瞎子摸象不如投其所好,心里有一本帐,往后要打交道也好有个章程,不至摸不着门进去。王四郎发了话,算盘早就办在头里,听见他问便把吴家人喜欢什么都说了一回,还打听得了吴老爷此番并不在家,也是出船跑货去了。
家中止有吴夫人一个,儿子却去投了军,王四郎一听有了计较“咱们过两日收拾齐整了便上门拜会,只作不知,妇人家不好待男客,只得把侄子请出来,我也好结交一番。”徐家出了一个布政使一个太守,还有一个现管的徐通判,便是如今用不着,关系能处便处着,往后上门拜会才有个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