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不着家,便只有潘氏一人看着蓉姐妍姐,她跟陈阿婆两个磕牙扯闲篇,四个娃娃挨个儿排着睡在竹床上,就在院子里的阴凉处睏中午觉。
夏日里泺水家家都睡竹床,说是床其实并没有床腿,又不似席子这样薄,须两个人抬起来,四边都叫粗壮的竹杆围起来,抬空了不贴地,上面是拿细竹排起来的。
天热的一丝风都没有的时候,便拿井水洒在院子里,抬出竹床来睡在院子里,开了门通风便是一夜好眠。到了大暑三伏,便把院里的沟堵起来,从井里打了水,地上薄薄倒上一层,不浸着人,竹床当作船那样摆着,借了湿意好睡得凉快些。
这时候天还未热透,几个娃娃却爱在竹床上玩耍,就是跌到地下也摔不痛的,安哥儿跳上跳下,宁姐儿跟蓉姐儿拉手说悄悄话,妍姐儿最乖,搭着小被子已经睡着了。
潘氏跟陈阿婆两个坐在椅上说了会话,陈阿婆的店里有人来打酒,潘氏也跟上去推自己做的小菜,宁姐儿眼皮都耷拉下来了,蓉姐儿却还精神的很,眼睛一会看天上飘过去的云,一会看屋檐上踏出去的猫。
冷不丁的一道白影,她坐起来下脚趿了鞋子就要去追,还以为那是大白,想着大白好些时候都不曾跳到檐上了,怕它踩空了跌下来又断了腿,从开的门缝里跑了出去,才走了没两步,就被人一把抱起来,点着她的鼻头“你又自家跑出来”
眼睛笑盈盈,正是那个少年郎,一只手托了她的背,一只手点着她的鼻子尖尖,蓉姐儿也伸出一根指头,点在少年鼻子上,张了嘴弯起眉“你”
徐少爷眉头一下子便开了,脸上带足了笑意,拿手去挠蓉姐儿的胳肢窝,蓉姐儿笑的摇摇晃晃,哀哀叫两声,团了手求饶,徐家少爷忍不得“扑哧”一声笑出来。
他身上还是热孝,本来极惹人的眼,可正晌午,不去做活计的人都在家里歇晌,连船都没泊几只,一条巷子全无人烟,他抱了蓉姐儿寻个阴凉处,试着叫她的名儿“蓉姐儿”
“嗯”蓉姐儿正拿手去勾他胸前挂着的玉牌,上面串了绿莹莹的珠子作丝绦,打的结子她也从未见过,听见叫她,把头一歪,眼睛盯住少年郎的脸,好奇起来跟大白活脱脱一个模样。
少年郎就又笑,把她抱在怀里颠一颠,又叫一声“蓉姐儿”那日潘氏叫她,他听的真切,叫得一声见她又是这付模样抬了头,有趣的紧,拿手指头去逗她,抱着软绵绵的身子,见她身上穿的薄,鞋子还挂在脚上没穿起来,知道是偷跑出来,一只手给她穿鞋子,一只手拢住她的身子,抱她坐在腿上“你出来作甚”
“追大白,大白掉下来。”蓉姐儿复又担心起来,点点屋檐上的翘起来的檐角,少年看见她上一刻还笑着,下一刻倏的收了笑容拧起了眉头,笑的抖个不住,蓉姐儿听见他笑也跟着“嘻嘻”笑起来。
徐少爷抱了她一刻,听见里头潘氏叫她的名儿,给她两只脚才套好鞋子,拍拍她“去罢。”蓉姐儿还知道要跟他摇手,走到门边了,身子进去了头还探出来,一只手冲他摆摆,这才缩回去了。
“不是来送我,怎的绕到这儿,早同你说了,那贱人叫我赶跑了。”吴少爷搭了腿靠在船边,懒洋洋的往嘴里送葡萄,看见表弟来了,把腿一收,好让他坐到自己身边“怎的,来看姑娘家”说着挑挑眉毛,黑脸盘上全是挪揄的神气。
若是别个打趣礼哥儿定要生气,可开口的表哥,他也不当真“十年后倒是个俏生生的姑娘家。”说着也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