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曾仰望过北方高原上浩渺无垠的星空,看那星月轮转;俯视过中土神州上奔腾咆哮的黄河长江,观其浩浩汤汤
崖仔一次又一次感到震惊,因为老道士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会说眼熟,喃喃着以前的旧风景。
“师父,您怎么哪儿都去过您到底多少岁了啊”
老道士挠头,自己也有些茫然,“活得一天算一天,谁记得那么清楚”
山河依旧,但这天下却已经开始乱了。
老皇帝终究没能如愿,在距离大寿还有十来天的时候死于马上风,因未立太子,下头几个皇子俱都野心勃勃,一时朝廷内外各自拥立,乱象始现。
先是几位皇子手足相残,然后有几位封疆大吏拥兵自重,公然违抗朝廷旨意;
再后来,各地天灾四起,而忙于内斗的朝廷无暇他顾,惹得民怨四起,终于有几人带头自立
崖仔和老道士做下的案子,竟没人管了。
师徒俩一路走一路看,锄强扶弱之余更多的是帮人看病,忙得不可开交。
乱世起,横生,劫道的、入室的屡见不鲜,行走江湖须得有武艺傍身。
老道士开始传授自己压箱底的绝活,奈何事倍功半
他走的是轻灵的路子,而崖仔从性格到根骨都是大开大合的苗子,刚猛有余,灵巧不足。说句不中听的,单纯从习武风格来看,爷俩天生尿不到一个壶里。
老道士长吁短叹了好些时日,也只能念叨一句天意如此。
“但愿你小子悟性够,能摸索出自己的门道来,不然,倒是可惜了这幅根骨。”
当两人游荡到第八个年头时,天下局势初定
长江以北的二代萧山王文鼎和长江以南的姑赫王南北对抗,彼此摩擦不断,只待一场大战论雌雄。
几乎所有人都要为自己定个归属,崖仔为此很头痛。
“师父,究竟哪个才是正统”
老道士失笑,并对此嗤之以鼻,“傻子,那有什么天生正统不过是你抢了我的,我抢了你的,你若觉得它好,它自然就是正统,天命所归;你若觉得它不好,便是有理也是歪理”
崖仔的思绪很快就被老道士拉风箱似的咳嗽声打断了,忙上去帮他拍背。
“师父”
这几年,道士老得很快,睡得也少了,时常让崖仔暗自心惊。
崖仔开始哭,又要替他把脉治病,被老道士拦了。
“呆子,你小子的医术都是我教的”
老道士自己倒很看得开。
他活得已经够久了,多一天都是赚的。
离开道观的第九个春天,老道士在青山丛中含笑而终,临死前吩咐崖仔将自己的尸骨焚化,就地掩埋。
“也不必立碑,也不必特意迁坟,只来日你若有机会回去道观,替我跟祖师爷说一句,我没给他们丢脸”
崖仔没哭,磕了几个头,自此改姓洪,大名洪崖。
二十岁的洪崖又成了一个人。
他决定北上,去帮更具英雄气概的萧山王文鼎。
中途他遇见了一队正被山匪滋扰的过客,顺手救了之后,发现那被几个随从护着的少年颇似自己年少时,不由脱口而出“这位小少爷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不值什么,某一路护送便是”
那小少爷感激不已,说正逢西北大乱,他是去往京城投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