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将近八点,夕阳的余晖正好照进宅子里。盛夏的炎热在这里似乎被消散许多,傍晚的微风轻轻徐来,带走身上的燥意。
祖国壮丽河山,地大物博,跨越将近两千公里的两地其实是存在一些经度差的。
在南州城,这会儿天大概早已经黑了,相对应天也亮得比较早。而在大屿山,夏日的夜晚要到晚上八点多才彻底暗下来,相应的天亮得也要迟一些。
谢妤茼还记得自己那年去新疆时,望着北京时间22点依旧明亮的天空,深刻地感受到华夏的无穷魅力。
她生长在这边土地上,也时常感到非常幸运。那天谢妤茼独自一人乘坐出租车,跨越将近两千公里,从南州城来到大屿山,这放在国外那几年她是万万不敢的。在国内,谢妤茼敢一个人居住在农村的老房子里,敢一个人乘坐出租车,敢于凌晨两点还游荡在街头。但在国外,看似平和的地方经常会暗藏各种恐怖氛围,也经常会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若不是因为治疗和学习,她或许早已经回国,早早地待在这片安稳的土地上。
谢妤茼脑子里忽然又有些茫然,那年她去新疆是干什么的
对了似乎是去写生的
一整天忙活下来,谢妤茼就吃了一点从镇上买回来的面包。她的肚子其实并不饿,但为了不让自己的胃不舒服,只能起身去泡泡面。
过于劳累,让她无法分心去想任何繁杂的事情,心情却是意外的轻松。
这个时候就是要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独自一人待在这深山野林,感受日出日落,人烟稀少,风平浪静。她现在不想理会别人是否担心,也无暇顾及别人的心情,只想让自己的心绪稳定下来。
就让她任性一回,自我疗伤,待她自己心里更加轻松畅快,或许才敢踏出这块安全区域。
小小的一杯泡面,谢妤茼端着准备坐在客厅的地上吃,不成想意外看到门口的一道人影,吓得她怔在原地。
谢妤茼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韩秀美。
韩秀美在谢妤茼家门前的院子探头探脑,见到谢妤茼出来,她勾起唇笑了笑,笑意憨憨的。
女人一头乌黑的短发,脸上早布满了皱纹,可双眼仍旧无比清明。她穿着一件黑色短袖,下身是条同色系的短裤,脚上则穿了一双凉鞋,整个人都是干干净净的。
谢妤茼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并不感觉到害怕,她喊了一声“韩老师。”
韩秀美没有回应,只是歪着脑袋看着谢妤茼,她就是淡淡地笑着,也不说话。今天韩伯伯对谢妤茼说过,韩秀美受过刺激,已经疯了。
绝大多数人对于疯子都是唯恐避之不及,因为疯子会作出危害自身和社会集体的行为。但身心健康的人却不知道,疯子也并不是他们想要变成这样的,他们只是生病了而已。
谢妤茼眼底忽然泛酸,脑海里涌出太多曾经的回忆。明明曾经韩老师是疏导她的那个人,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这副样子。
“韩老师。”谢妤茼又用方言喊了一声,并朝着门口的方向缓缓走去。
韩秀美并没有后退,也并未表现出排斥或者害怕谢妤茼的样子。
谢妤茼一面观察着韩秀美的反应,一面走到韩秀美的面前,她说“韩老师,我是韩茼,以前您当过我的老师,还给我好多好吃的零食,您还记得我吗”
韩秀美依然没有说话,而是低头看了眼谢妤茼手里的这碗泡面。
谢妤茼连忙把自己手上的这碗泡面递过去,说“老师,您吃吧,我再去煮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