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年大家过得都还不错,比往年似乎多了许多新鲜。
开春后,绿芽新发。
蛰伏一冬的麦子见雨疯长,一节一节地攀着比高。待到快要灌浆之时,及时地浇上一通水,麦穗便慢慢鼓胀起来。
大昭凡种麦之地,皆用了新法种植。即使小新等讲课的农学士们还未到过的地方,当地的百姓也从官府那里知道种植的新法子。
当然有人亲自普及的地方和没有普及的地方自是有所偏差,再者农夫也分好学和不好学,勤奋和不勤奋。但总体来讲,今天的麦收对于整个大昭来说有着史无前例的重要性。
麦子由青转黄之时,大昭偏北的各州县一派喜气洋洋。
百姓们一个个磨刀霍霍,盼着收成时的挥汗如雨。那些脱粒机和木风车发放下去,百姓们的歌功颂德声一日高过一日。
待到麦收之后,这样的声音已经铺天盖地。贤王的贤名随着各地丰收的喜讯飞往奉京,大半个大昭都在歌颂他的功绩。
儿子的贤名大于自己,皇帝老儿能高兴吗
那必然是不高兴的。自古以来所有的帝王最不愿意听到就是百姓对另一个人的称赞,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贤王的名声越响,越是有人狂喜。
比如康王,比如姜明珠。
他们暗中火上添柴,将这把火拱得再旺一些。拱得这些传言越传越烈,最后竟有人说贤王会是大昭的第一明君。
皇帝老儿还活得好好的,他还有龙椅上坐着,世人便奉承他的儿子为第一明君。别说他儿子还不是君王,就算是儿子是皇帝,父亲是太上皇,哪个当过皇帝的男人乐意听到这样的话。
盛名之后,是隐藏的杀机。
这样的势头和情形,当以韬光养晦为主。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秦彦居然请旨彻查当初宋皇后残害皇嗣一案。
可想而知,皇帝何其震怒。
“啪”
那请旨的折子砸在秦彦的面前,四分五裂。
宋皇后被下冷宫,是皇帝亲自下的旨。那宗残害皇嗣的后宫旧案,也是皇帝亲自断定的结论。如今秦彦张口就要彻查,这不是请旨,这分明是在挑衅帝王的威严。
“父皇,母后是被冤枉的,求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儿臣定会还母后一个清白。”
“住口你这是在指责朕冤枉了她”
“儿臣并非此意,儿臣只是觉得此中必有内情。”秦彦跪下去。
皇帝怒目俯视着自己的长子,眼中翻涌着怒火。“朕念你一片孝心,此事暂不与你计较,你跪安吧。”
“父皇母后是您的发妻,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您是最清楚的。她怎么可能做出残害皇嗣的事”
“依你之言,是朕糊涂,是朕不辨是非”
“儿臣绝无此意”
“你没有这个意思吗”皇帝的声音怒哑中带着一分杀气,他身后的福总管不由得将头埋得更低。“朕看你是连祖宗礼法都忘了。”
“父皇”
“太庙新长的野草高了,你去清理一下。”
“儿臣遵旨。”
秦彦慢慢起来,恭敬地行告退礼。他一出泰极殿,殿内传来一阵清脆的碎响,应是有人摔碎了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