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在乡野,在此之前亦是所到之处不过百里,所见之人尽是乡亲,到底是什么样的天资,才会让她悟出这般道理。
生在天家,他从不尽信人。他派人查过她的过往,并无任何不寻常。黄家村的那个夫子他也查过,不过是个几番落榜心灰意冷的举子,也无什么独特之处。
“你说的极是,如果不曾遇到你,我不会知道世上还会有你这般女子。”
咦
姜麓看他,这到底是夸她还是贬她
臭小子现在可以啊。
“我这样的女子怎么了我出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我哪里不好,你说说看”
死小子胆子见肥,居然敢拐着弯损人。他若是敢说出个一二三来,休怪她翻脸不认人。
“你哪里都好。”他说。
就这她的大刀都伸出去了,结果他给她来这么一句。这小子还真是狡猾,嘴皮子功夫也是越来越溜。
算他识相。
“哼,口不对心,不过我大人有大量,我不和你一般见识。”
“那你还是和我一般见识吧。”
“你看我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她突然俯低,将脸凑到他跟前。
她以前是又黑又瘦的乡下丫头,现在的她已然脱胎换骨。明艳动人的五官,张扬自信的神态,比起奉京城中的那些贵女亦不逊色。
他好像听到她说的话,又好像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的眼中是她的倒影,像是不知不觉嵌进瞳仁。除了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他什么也没看到。
她慢慢直起身,神情忽然无比严厉,“我脸上是不是写着三个字好说话。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你就大错特错。”
“我没看到好说话三字,我只看到你换了一张脸。你这张脸和之前大不相同,你自己没有发现吗”
她翻脸比翻书快,不是换脸是什么。
他的这番话听在她的耳中,那叫一个心惊。难道他看出什么了“女人如花,得看在什么地方养。换了一个地方养,那自然开的也不一样。你说是不是
”
不等他回答,她赶紧又问“你觉得鲜花和什么最配”
他狐疑看她,不期然看到她眼中的促狭。
这个女人,肯定没什么好话。
果然,她眸中尽是狡黠,“鲜花和牛粪最配。”
他望着她,静等下文。
“牛粪多肥,鲜花插在牛粪上才能被养得又大又水灵,也能开得最艳最招摇。女人若是花,男人应该如牛粪,默默无闻地呵护着他手中的那朵花。”
秦彦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话,好看的眉紧皱。依她之言,一个不想当牛粪的男人不是好男人。如果他不想为粪,那他岂不是枉为人。
这里哪里的道理。
她不是说男人是兽,若不然怎么会作书如此。在她心中,他到底是应该甘为牛粪,还是勉为其难称之为兽
“你说男人有如狼如兔还有如蛇者,那我是哪种”
“你是兽王之子,非我等凡夫俗子能书写。”
帝王是兽王,那位护花散人的笔下没有牡丹,皆是因为王权不敢亵渎。而她不敢写老虎狮子,亦是如此。
他垂眸,“那书中所言之花,我以为无一枝独美。”
“那当然,你们皇家崇尚牡丹,岂会看中那些凡品。”
他欲言又止,终是什么也没说。
她一直没有追问昨日的补汤一事,那汤里的东西不是陶儿能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