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又说“朝中诸事你亦已熟悉,朕可放心。但后宫之内,切记外戚弄权。”
这是在交代家事了,刘彻心里一紧,面上却不显,恭敬的聆听着。
谁知景帝又惊天动地的咳嗽了,刘彻忙起身提给他一杯水,忧心的说“父皇,且歇歇,等身体好些,儿臣再来听从教诲。”
景帝喝了一口水,将喉头的腥味压了下去,摇摇头说“今日事今日毕,太子,万不能贪图享乐而忘江山社稷。”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不知哪天就再也醒不过来,趁着头脑清醒,安排后事。
被教训了,刘彻只能听着。
景帝继续说“窦家窦婴已老,窦明渊可用,其余不成器,但要防范其败坏你祖母名声。”
恐怕也有辖制之意,只要窦家不惹事,看在祖母的份上,即便是给一个闲置保住其荣华富贵也是使得的。于是刘彻点头。
“王家是你舅家,能人可用,但切不可心软用无用之人。陈家是你妻家,无大才之人,可是你姑姑心好弄权却也年老,你且等等也无妨。”
到底是自己的敬爱的亲姐姐,还记得她从代地一路护送他到长安,无论任何吃食都是她先尝,等半个时辰才让他先吃。这个恩情他永远记得。
但是她比他还大三岁,只怕也没有多久寿数,何妨让她开心一下呢再说他阿姐这一声最看重的是阿娇,只要阿娇是太子妃,她绝对不会出昏招,遂他也是放心的。
刘彻听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了,话都说得如此直白,只怕他父皇真的寿数将尽。
景帝看到他流泪,皱着眉头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妇人般动不动流泪你是太子,可不是雅士。”
雅士那就真性情,到了皇帝这里再哭,只怕会被扣一顶软弱的大帽子,尤其是刘彻是提前及冠的。但景帝也就是这么一说,心里对刘彻的表现还是很妥帖的。要是刘彻表现得冷淡点,保不齐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呢。
刘彻听到景帝的话,忙擦了一些眼泪,说:“诺。”他对她姑姑的印象挺好的,也不愿意让阿娇心生嫌隙,有了这些话是最好不过了。
“还有阿娇,算了,你已经长大,自己有成算即可。”最终还是不愿意那个他看着长大软濡叫着他舅舅的女孩子被算计在内,这样他就真的算没有半点亲情了。阿娇只怕最后也落不得好下场。彻儿性子比他坚定,想必不会再出现吕后之事。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的路,一味安排好,有强敌环伺的情况下,并不是一个好的决策,还不如让他自己摸索。
刘彻终于放下心了,最怕他父皇又暗示她防范阿娇,甚至连孩子也不得生,父君话本就是要执行的,可是阿娇他现在真心舍不得。
夫妻生活,总会幻想着以后孩儿的样貌,他也不例外,阿娇的容颜、性子及得他心,自是希望以后的孩子也能如此无忧无虑的长大。
至于她的心思,他自信还是能控制住了。
景帝又对他说了诸侯王的品性及目前的势力,到最后已经有些上气不及下气了,才在侍医的劝说下,准备休息。
刘彻出了宣室殿,看着黝黑的夜色,一拢披风,对着杨得意说“走吧,回宫。”
未央宫,夜未央。东宫自然也不会黑灯瞎火,看着那一盏盏摇曳的灯光,刘彻瞬间觉得外面的北风也不那么冷了,现在总有一个人和他是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