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沉默了一会儿,“主子没回来的时候,那个为首者,曾试图潜入王府。”
江一回答的很委婉,但再委婉,也美化不了这件事背后透露出来的事实。
如果是为了保护江遂,又怎么会在江遂没回来的时候偷偷潜入,既然在这个时候偷偷潜入,那必然是要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江遂坐在椅子上,心情出奇的平静。
其实比他想的好很多。
他信江一,江一说羽林军不是监视他的,那就一定不是。也就是说,满打满算,卫峋其实就监视了他一个多月,而一个多月前,正好是他和卫峋初次冷战的时候。
再想想,江五也是那个时候回来的。
江遂为人坦荡,他没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所以哪怕卫峋派人把他身边翻了个底朝天,他也不怕,他只是觉得后背有些心凉。
现在他已经知道卫峋不恨他、不会害他了,那他这么做,就只剩下一个原因。
那天不欢而散,在卫峋心中埋下了一根刺,他表面上和自己闹别扭、和好、将此事忘到脑后,可实际上,他从没忘过,他一直都在记着这件事,试图找到他想要离开的理由。
卫峋太聪明了,也太沉得住气了,纵然他做这些,出发点都是好的,可江遂还是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
别人看到的可能是卫峋有多么情深义重,有多么需要江遂,而江遂看到的,却是他控制欲多么旺盛,简直和他那死去的父皇一样。
江遂沉默了好长时间,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江五,如今还是江五吗”
暗卫们来自天南海北,各自有各自的故事,来到江家之后改名换姓,他们冠了主子的姓,得到了一个好记又没有意义的编号名,如果江五已经不再效忠江遂,那他这个江五的名字,自然也就该改了。
江一低沉的嗓音在书房里响起,“属下也不知道。”
江遂突然觉得心好累,让江一出去,他坐在椅子上,半晌,捏了捏发痛的额角。
全天下的人都对帝王宠爱趋之若鹜,可江遂就是那个特殊的奇葩。
如今摆在他面前的一共有两条路,第一条,像何云州说的那样,挨个试,努力让皇帝对他死心。
第二条,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粉饰太平,等到再也装不下去的时候,再做其他打算。
江遂沉默的想,以他的性格,他应该会选第二条。
然而片刻之后,他做好了决定。
他选第三条路。
离开。
他想辞官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以前固然有噩梦的因素影响,但现在除去噩梦之后,他其实还是想走,他不喜欢权势,更不喜欢朝堂,之前没有立刻就走,是因为他怕一着不慎,就迎来灭顶之灾。
如今知道卫峋不想杀他,他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只是卫峋的性子太难搞,他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这样想着,江遂立刻站起身,来到书桌前,拿出一张空白的信笺,江遂蘸了蘸墨水,笔尖在纸张上停留片刻,然后,他移动手腕,慢慢的下笔。
第一个字是臣,江遂写的很慢,墨汁都洇过了纸张,写完臣,下一个字应该是遂。
臣子给皇帝上书,开头都是同样的三个字,臣某言,而这个某,就是臣子自己的名字。江遂当了七年摄政王,他应该写过很多封这样的书信才是,可实际上,这是他第一回写送给皇帝的书信。
他和卫峋那么亲密,两人之间都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哪还需要写信,顶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