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阳君望着跪在楚萸身后,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少年,想到他同样悲惨的身世,心有不忍,叹了口气,摆摆手道“罢了,看在这孩子为你们求情的份上,老夫今日就当无事发生,楚公主,你们走吧。”
这是,放过他们的意思吗
短短的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变故,楚萸有点应接不暇,一时拿不住渭阳君的态度,但这回她不敢造次了,小心翼翼搀起郑冀,朝正前方躬身行礼。
“多谢渭阳君。”
事态演变成如此地步,钱是没法开口要了,万一再触怒他老人家,好不容易到手的“特赦令”也得鸡飞蛋打,做人不能太贪心,识时务者为俊杰。
没有钱,就想办法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是,郑冀伤成这样子,想要彻底医治,估计花费不会少。
她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自己能做点什么挣钱了,实在不行,就把那件华丽的袍子卖掉吧,虽然有点儿对不起老板娘
对呀,她可以去给老板娘打下手
她眼睛倏地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不行,她长这么大,只玩过奇迹暖暖,一针一线裁剪衣服什么的,完全不会
好不容易昂扬起来的情绪,瞬间萎靡了下去,她掰着指头算了一下,她擅长的那些技能翻译、数学、吉他,在这个时代,根本毫无用武之地。
呜呜呜,还是想要现成的钱,挣钱什么的太难了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那边渭阳君一扬手,乐声再度奏起,舞姬们熟练地鱼贯而上,纤长柔软的肢体妖娆舞动,空气中重新弥漫开醉人的兰麝香。
他们要是再不走,就有点不识抬举了。
算了,回去再说吧。
楚萸搀着郑冀转身,对还在劈里啪啦砸泪珠的子婴,郑重行了个大礼。
“多谢小公子搭救。”她真诚谢道。
少年和她差不多高,瓜子脸,高鼻梁,一双眼睛乌黑澄澈,虽然不停落泪,但楚萸觉得他并非多愁善感或者脆弱之人,也许是自己不小心触到了他的情绪开关,他有点儿刹不住闸了
若是脆弱,便不会在众人都低头躲避之际,莽撞地冲出来替她求情,楚萸注意到他的位置在最末端,这就表明,他在这里身份最低,最不受待见。
楚萸内心百感交集,她特别想好好感谢一下这位少年,然而碍于身份,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从袖口掏出一只绢帕,轻轻替他擦去泪水,还有鼻涕。
少年一动不动任她擦拭,甚至还乖乖地仰脖迎合,小脸以一种可怜巴巴的神情望着她,无端让她想起路边看到过的流浪狗。
这个联想实在太过不伦不类,人家好歹也是秦王三代目,怎么能觉得人家像小狗呢
太失敬了。
她连忙收敛心神,将绢帕塞到少年手里,抿嘴朝他笑笑,又拜以一礼,搀着郑冀,一瘸一拐走出这座异国他乡的宅邸。
一路上,郑冀捂着胸口一个劲儿地道歉,就好像自己犯了什么滔天大罪,听得楚萸都快消受不起了,见到田青就跟见到救星似的,急忙将郑冀的“监护权”转交给他。
田青训练有素地把郑冀抱上车,转身要去扶楚萸,却见她抄着手背对自己,仰头望着大门上的牌匾思考着什么。
“公主”
楚萸回神,转身道“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下,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抬脚踏上青石台阶,在小厮掩门前,一个箭步滑了进去。
前堂正厅中,晚宴的气氛似乎并没有因为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