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管事不明所以,追问道“大哥, 究竟怎地了”
姜行首不耐烦地道“那文氏的话, 你没听到茂苑县,吴州府, 江南道种桑蚕的人家, 妇人娘子从生出来会走路起,就会养蚕缫丝她这是在点我们, 是在威胁”
姜管事听得一头雾水, 没能明白为何会养蚕缫丝就成了威胁。
不过,在茂苑县, 居然有人敢威胁他们姜氏衙门的官员都得礼让三分, 京城来的大官, 照样得吃瘪
姜管事脸一横,朝地上狠狠淬了口, 凶光毕露“大哥,可要我去找孙大,吉州陕州两帮, 最近抢得厉害。陕州的武黑子,请我吃了两次酒, 想要大哥出面调停, 多给他些活计。武黑子可是真正横的”
“又管不住你上下那俩玩意儿”姜行首恼怒不已, 伸腿踢了姜管事一脚,将他踢得抱腿嗷嗷叫。
混帐东西贪杯好色,叮嘱过他无数次, 京城的王爷小公爷在茂苑,这段时日安分些,不得生事。
要不是看在亲叔叔的份上,姜行首得将他捆了扔进海里做成咸鱼
各帮派的蠢货,总不见消停布行的那些行老们,比猴都精,虎视眈眈觊觎着他的位置。
为了各自的利益,眼下看似齐心协力。一旦出事,他们还不得将他,连同姜氏一道生吞了
姜行首进到姜管事平时办事的屋子,砚台里的墨汁早就干涸,文书账目随意摆着。他恨铁不成钢瞄了眼塌肩缩在门边的姜管事,深吸了口气,压下怒意冷冷道“你还在这里作甚”
姜管事回过神,一个旋身跑了。边跑边回头看去,满脸的愤恨不甘。
大伯父死得早,可是阿爹将他抚养大。阿爹当年接管了姜氏快关张的纺织作坊,费尽心血将作坊救活做大,阿爹熬出了一身病,早早去世了。
按理说,姜氏的作坊,该交到他这个亲儿子手上。阿爹心胸仁厚,临终前将作坊交给了侄儿。
呸
姜管事淬了口,“没良心的东西,本属于老子的家业,几时轮到你来作威作福了”
“满福”姜管事眼珠一转,喊了声。
小厮满福从阴凉处闪出来奔过去,姜管事抬手挡住太阳,抖着腿不耐烦道“去传话,让布行的几个行老,来小王庄见大哥”
满福应下准备离开,姜管事哎了声,“回来,狗东西,老子还没说完呢”
姜管事偷偷朝姜行首屋子瞥了眼,低声道“跟武黑子说一声,晚上在万花楼红儿那里吃酒。”
满福暗自嘿嘿笑,喜滋滋地应了。
红儿的丫鬟俏丽得很,他最喜欢前去万花楼当差。姜行首拘着姜管事前去万花楼,他得小心些,别被发现了
姜行首写完信,用蜡仔细封好,交给贴身随从常有,叮嘱道“你亲自跑一趟松江府。”
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布行的五个行老陆陆续续到来,各自落座。
姜行首扫了一眼几人,径直问道“春蚕茧可都收上来了”
几人面面相觑,郭老三翘着二郎腿,捏着茶盖拂开茶沫,嫌弃了句茶汤颜色。他将茶盏放到了一旁,笑着问道“先前殷七爷从你这缫丝作坊离开,过问春蚕茧的事情了”
姜行首见其他人神色各异,克制住心里的怒意,沉声道“他们盯上了春蚕茧,盯上了缫丝”
郭老三放下了二郎腿,神色一凛,其余几人也跟着变了脸色。
缫丝作坊位于城西的小王庄,离县城约莫小半个时辰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