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糊的,听见声音就往床头柜上摸,甩了两下温度计,在把水银甩下去后,便推起阮别愁的肩。
阮别愁坐起身,半点起床气也没有,接了温度计就熟练地往自己胳肢窝下夹。
小孩很省心,不光自己夹体温计,温度也会看,几分钟后便给沈霏微报了个数,带小数点的。
沈霏微把温度计拿过去看,还真的半点没差。
两人洗漱完,就坐到饭桌边上,吃云婷提前放凉的皮蛋瘦肉粥。
粥挺美味,想不到云婷还有这么一手。
不过沈霏微总觉得云婷的手沾过血,所以好吃是好吃,总有点难以下咽。
云婷早早就吃好了,托着下颌坐在边上,看俩小孩细嚼慢咽。她捏着一根细烟玩儿,慢声说“你想和我一起去见你舅舅吗,不去的话,你们就在家里呆着。”
沈霏微蓦地抬头,“不是说过两天吗。”
“顺便去看看邓天呈。”云婷意味深长,“所以你要不要跟。”
“要。”沈霏微不假思索。
一来,她想去外面透透气,二来,也想到她舅舅面前晃上一圈,好看看她舅失落的模样。
她没死,她舅一定很失望。
云婷不问阮别愁,她估准这小孩肯定是要跟着姐姐的,于是起身说“那行,我把车开过来,你们可以吃慢点,不急。你们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了,等会自己到洗衣房的烘干机里拿。”
沈霏微点头,余光瞄见十六从卧室出来。
十六没再套着那沾满颜料的围兜,身上就简简单单的白衬衫和略显宽松的牛仔裤,头发低低挽着,乍一看优柔随性,其实依旧疏离阴冷。
十六的阴冷,似乎来自于她身上一股,极端到难以言说的韧劲。
此种韧劲,恰似细到堪称隐形的钢丝,能杀人于无形。
沈霏微下意识往对方手臂上看,可惜那衬衫的袖子偏长了,只瞧得见一截凛冽的手腕,底下的纹身不知所踪。
十六看样子是要一起去的,她的目光不紧不慢地从沈霏微和阮别愁身上扫过,然后一言不发地下了楼。
沈霏微含着勺,用余光目送十六走远,等听见楼下传来开关门的声音后,才说“等会去把我们落在施家的东西都拿上。”
阮别愁思索了一阵,轻声说“我想要那只枕头。”
“啊”沈霏微恨不得把勺子敲到阮别愁脑门上,看看她的脑仁是用什么填的。
她们当初带去施家的东西,可不包括枕头,那只枕头原本就是施家的。
阮别愁认认真真地重复“想要。”
沈霏微欲言又止,索性垂下眼说“你哭吧,哭好听点,我就帮你拿。”
阮别愁没再接着吃,她坐着一动不动,好像在酝酿眼泪,可惜半点泪花也没酝酿出来。
“烦死了,快吃。”沈霏微按下阮别愁的手,让对方悬空的勺落回到碗里,“要个枕头有什么难的。”
二十分钟后,楼下传来喇叭声。
沈霏微和阮别愁换好衣服就下了楼,没想到云婷开的是一辆越野车,车型有点大,和下城狭窄的街道极不搭调。
似乎这一路开出去,不是越野车车头开花,就是两边的房屋丢盔卸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