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地,那阵憋闷逐渐散去。谢砚实在给足她脸面,也因生在世家从来礼数周到,他对待王姨娘的姿态滴水不漏,十足是好女婿的模样。
顾念心底讶然,悄悄望着谢砚与王姨娘周旋,不免心间动容。
哪怕他们今早起了冲突,他无端指责她莫须有的过错,可在外他仍愿意给台阶。
王姨娘被谢砚逗得眉开眼笑,一面叹,一面恨,这等好事怎么就落在了顾念手里
这个不清不白的野孩子,假模假式的顾家二姑娘,实在可恨
董氏当初怕顾念心中生分,对外绝不松口,坚称她为亲生女,由此外人并不知晓真相如何。
要不是董氏当初病重神志不清,临终前错口说出旧事,否则她至今仍被蒙在鼓里。想想也是,顾念生得太过出挑,与父母的模样并不相似,又怎会是顾家的种
王姨娘暂按遐思,悄悄朝顾雪凝打眼色,她心领神会,亲自端茶上前,福身巧笑盈盈“姐夫,我替你换杯热茶。”
她今日打扮可谓隆重,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她新婚归宁。
顾雪凝垂首低眉,五指纤纤,低低喊一声姐夫,羞怯恰到好处。
若不是谢砚早撞破她与顾明章的勾当,只怕难免被她给骗去。
他不由暗想,这对姐妹模样虽不相似,可装乖讨好的本事倒如出一辙。
谢砚稍稍勾唇“有劳。”
王姨娘适时道“雪儿性子温敛,向来怕见生,今日得见小侯爷难免局促,让贵人见笑。”
谢砚“我瞧她很懂规矩,姨娘教养有方。”
顾念忍不住抿了抿唇,一想到还得熬许久,心中颇感不自在。
王姨娘“哎哟”一声掩嘴笑“也是小侯爷抬举看得起,她呀比不得念姐儿有能耐,雪儿顽劣,只识读书学琴,间中还认了位抚琴的老先生,玩儿似得修习几年,也就只有一手绣活看得过眼。”
她这番明贬暗褒,又拉了顾念作比照,话语间无不是揶揄顾念在外抛头露面不识大体,顾雪凝与她并不相同。
顾念颇感不忿,不是她不愿念书,也更非她贪财要去药铺学做生意,王姨娘一番颠倒黑白,只是欺负她没法儿开口回驳。
她本就高攀了谢砚,而今又被长辈这样贬低,夫家最后会如何看她王姨娘半点也没打算为她考量。
自然,顾念也不敢奢望二房会盼着她好。
顾雪凝也柔声道“我比不得姐姐聪明,不能守在铺子里打点一二。我平日应塾,跟在先生身边念过一些书,勉强识字罢了,诗画琴艺也只懂些皮毛。”
她这番话便更加过态,将自己的位置摆得那样低,若她只是勉强识字,那顾念岂不成大字未识的愚昧村妇
顾念僵笑着,伸手去够茶盏,想掩盖当下的坐立不安。
谁料谢砚淡淡道“你姐姐这几日在侯府已看过几本书,还写了些笔注,倒是十分谦虚好学,的确比你聪明许多。”
顾念的手悬在半空,像是错听了那般,不可置信地转头望向谢砚,头上的步摇随之轻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他竟在王姨娘面前维护她
“多看书是好事,看过后能真正领悟书中所写方是正统,否则的确只算得上识字而已。”
他徐然举杯饮了口热茶,落掌的间隙,他垂眸与顾念目光相对,过后面无异色地挪开。
顾念错愕不已,若说先前也许是她误解,可谢砚方才说的那句话便是明白了当地在拆二房的台。
王姨娘脸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