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他一定也觉得她不懂规矩,一定也觉得她无理取闹。
他一定会说,每个女子都是如此,偏偏就你矫情。
“你没有错”
婉婉一呆,她眨眨眼,泪水从眼眶里滚落,眼前清晰了一瞬,唐枕郑重的模样落入她眼帘。
“你没有错。”他重申了一遍。
婉婉怔了怔,却不觉欢喜,反而无措起来,“可是娘亲说她们都说一直如此”
婉婉语无伦次,她看着唐枕,眼神既期盼,又害怕。
小动物一样惹人怜爱。
唐枕真想用力薅一把她的小脑袋,然后拍着胸膛表示哥给你做主。“说的人多,一直如此就是对的我还觉得现在的选官制都是错的。皇位世袭也是错的。”
婉婉睁大了眼睛,头一回意识到唐枕有多大胆,他竟连皇帝都敢编排
唐枕双手抱臂,一脸不爽,“每当他们说该如何如何时,我就问,为何非要如此。他们千篇一律只有一个意思,要么说这是规矩,要么说自古以来人人如此,让他们讲出个道理来,讲不出。”
他摊手,一脸无奈,“后来我明白了,他们就是一群被规矩教坏了脑子的木头,每时每刻都战战兢兢,仿佛自己哪里跟别人不同,就是坏了规矩羞愤欲死。我说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他们就说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说亲戚邻里表面过得去就行,他们非要我跟一群没见过几次的人亲亲热热,我可去他的,当场掀了桌子,从那儿以后再没有人在我面前唧唧歪歪。”
婉婉瞪圆了眼睛看他,既觉得果然是纨绔做派,又不禁对他这样随性而为的性子生出向往。
看小花脸不再掉眼泪,唐枕心情也跟着好了点,“这儿是你从小住到大的地方,感情深厚难以割舍不是人之常情一出嫁就要你舍弃这里全心全意融入另一个陌生的地方,本就违逆人性,还不许你委屈难受了你有什么错你当然没有错。”
婉婉愣愣看着他,从未有人与她说过这些,如果被嬷嬷听到,她一定会说这是离经叛道。可是“你这样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唐枕眉毛一挑,“你自然会觉着好受,因为我说的这些可是无数劳动人民总结出来的真理,领先这个世界几千年。”
他神采飞扬的模样可真好看,婉婉偷偷看了他好一会儿,又垂下眼去,“虽然你说的我听不大明白,可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谢谢你。”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渐小,却分外温柔。
唐枕耳朵动了动,目光不禁落在小姑娘脸上,她仍抱膝缩在那里,烛光下,尤带泪痕的面庞染着淡淡红晕,像一支沾着露水的、羞怯的花
唐枕不觉失神,等反应过来后他尴尬得耳根都热了,一会儿揉眼睛一会儿敲脑袋,发现婉婉好奇地看过来,立刻开始为自己奇怪的举动找借口,“额,你也许不知这世上,多的是能蒙蔽我们眼睛的东西,而有的时候,我们的脑子也不好使,它可能还会骗你。”
婉婉跟着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脑袋,前一句她能听明白,可是后一句她就不懂了,人的脑子,怎么还会骗自己呢
唐枕“你心里分明委屈,分明不快,分明不愿,可你的脑子总在说这是应当、这是规矩、这是体面这难道还不是它在骗你”他越编越顺、越说越觉得在理,又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可只有这颗心,它是最懂你的,它知道你受了委屈,它知道你被人伤害,所以它在痛苦,它发出警示。这就是你明明觉得自己做错,还如此难过的原因。”
婉婉双手捂住自己心口,细细感受那里的跳动,既新奇、茫然,又不由动容。
唐枕这样说,让她觉得自己心里好像住了个精灵,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