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院正房早早吹了烛火,帐幔低垂,姐妹二人挤在一个被窝了,窃窃私语。
“姐姐,我舍不得你。”二人自娘胎就在一起,打小形影不离,分别在即,浓浓的不舍将纪婉湘淹没。
姐妹没了亲娘,婚前教育便由何嬷嬷执行,听了那些羞人的话,纪婉湘本脸颊绯红,此刻也完全抛于脑后。
“姐姐也舍不得你。”纪婉青在黑暗中握住妹妹的手,轻拍了拍,“只是女儿家长大了,终归要嫁人的。”
“郑毅为人正直,品行极佳,是爹娘从前看好的,你嫁了他,姐姐很放心。”
姐代母职,妹妹很柔弱,自打三年前,纪婉青便没有了撒娇任性的资本,哪怕她不舍之情不亚于胞妹,说出来的话也不能同一般。
“你日后便是郑家妇了,可不能像在家这般娇气爱哭,你是长嫂,要孝敬婆母,爱护弟妹。”劝诫的话说了两句,纪婉青话锋一转,道“当然,你也不能当软柿子,该立起来时还得立住。”
纪婉青只觉有很多话要说,喋喋不休,从日常起居嘱咐到为人处事,纪婉湘含泪听了,连连点头,“嗯,姐姐我知道的,我肯定能过得很好。”
“那就好。”纪婉青听到妹妹声音哽咽,便刹住话头,“好了,明儿还要早起,姐姐再说一句,我们便睡了。”
后半句她说得很郑重,纪婉湘忙抹了泪,认真倾听。
“你成亲后,便立即与郑家离京,这几年内不许回来。”纪婉青想了想,补充道“起码七八年。”
随着今天白日的圣旨赐婚,纪皇后的谋算浮出水面,纪婉青无法不以最大恶意揣测对方。
她固然希望安分守己过日子,但万一树欲静而风不止,胞妹便是要挟她的最有力途径,京城太危险,还是边城相对安全。
郑父是军中大将,袍泽位置也不会低,有了对方庇佑,纪皇后即便想做什么,难度也会大上很多。
当然这也不保险,纪婉青只能祈求,进宫后,她的处境不会太过艰难,以免牵连胞妹。
纪婉湘闻言先是一惊,但脑子一转后,也明白过来,她忍不住暗暗垂泪。
“哭什么”纪婉青声音倒很平静,即便再难,也不会比父母兄长辞世那刻更难,她安慰妹妹,“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会好起来的。”
纪婉湘抹了泪水,哽咽应是,大力点头。
姐妹离情依依,朝霞院寂静万分,而皇宫大内,就要热闹多了。
坤宁宫中,纪皇后抬手一扫,将炕几上的茶盏拂落在地,“噼啪”一声,摔了个粉碎。
“一群蠢笨至极的废物。”皇后面色阴沉,“不过就是个把月功夫,就给本宫捅了篓子。”
她说的,正是靖北侯府曹氏诸人。
皇后自从召见纪婉青以后,便确定了太子妃人选,接下来,她便往这方面努力开了。
昌平帝虽然扶起纪皇后一党,且也没打算让太子妃为东宫增添势力,但要说对皇后言听计从,那是不可能的。
她为了让赐婚圣旨顺利出来,也费了不少心力。
皇后专注此事月余,好不容易成功了,可惜还没来得及高兴,她便知道纪婉青因胞妹婚嫁,暗地里与家人闹翻之事。
她勃然大怒。
纪婉青与家人闹翻,这些无所谓,关键是那个胞妹。
作为世上仅存的至亲,这胞妹的地位可想而知纪婉青最合皇后心意的其中一处,就是有这么一个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