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铺子里,沈复年正在忙呢,郭怀旭卷起袖子就开始帮忙干活。沈珍珠拿了一些香烛纸炮,又与沈复年说明日去祭拜公婆的事情。
沈复年点头,“去吧,多磕两个头。”
郭怀旭帮过忙就去了后院的作坊,陈四郎正在里头忙活。
郭怀旭站在一边看,陈四郎已经学会了很多基本的技艺,寻常给人打件普通的首饰问题不大,但那些大件他还是做不了。
郭怀旭等他做完手中的活儿,忽然问道,“四郎,往后你还要一直跟着我吗”
陈四郎连忙起身道,“师傅,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好”
郭怀旭摇头,“打首饰以后只是我得闲时才会干的事情,并不会日日做。我现在要读书,没有太多时间教导你。你若是觉得在这里虚度光阴,那什么契书你不用当回事,我可以退给你,你趁着年纪小,再找个好地方学习,等学成归来,开个小铺子,也能安稳度日。”
陈四郎不假思索地摇头,“师傅,我不走,我就想跟着师傅。我笨,不像师傅这般有天资。我喜欢这样慢慢地学,师傅若是教得太多,我反倒学不会。师傅,您没时间教我不要紧,我有问题就去请教您,您需要做什么小东西也尽管交给我。我喜欢跟着师傅,不管师傅以后去哪里,带着我总能搭把手。”
郭怀旭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不似作假,只能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安心干活。”
转天早上,沈珍珠一大早就把两个孩子叫起来,夫妻两个带着陈四郎、月夕和两个孩子一起往郭家坟山上去。
到了郭文仪夫妇的坟墓前面,沈珍珠指着坟墓对两个儿子道,“这是祖父祖母”
大郎奇怪,“娘,祖父祖母不是在家里”
沈珍珠耐心教导,“家里的是我的爹娘,这里的是你爹的爹娘,都是祖父祖母。”
大郎哦一声,二郎也点点头。
郭怀旭将孩子放下,默默走到坟墓后面,伸手将上面一些杂草去掉,沈珍珠也走过去帮忙。
每到祭祀郭家夫妇的时候,郭怀旭就十分沉默。他不说话,也没如世人那般嚎啕大哭,只是默默地干该干的事情。
沈珍珠还记得霍英莲曾经讲过公婆对前面两个儿子的疼爱,那回郭怀旭听得双眼通红。
除过了坟墓上的杂草,郭怀旭转到前面,跪在了坟墓前。沈珍珠与他并排跪下,夫妻二人一起在祭台上摆贡品,然后是上香烧纸,带着妻儿一起磕头。
时人祭祀时喜欢跟故去的人说一些话,郭怀旭往常都是一言不发。然而今日,他却破天荒地开口说了一些话。
“不孝儿怀旭敬告父母,今秋中了江宁省院试第一名。如今儿子家业兴旺,妻儿和睦,万般皆好,请父母兄长放心。”
这场合沈珍珠是不需要说话的,只管跟着砰砰磕头。她磕头磕得很干脆,这是对死者的敬重,也是对生者的慰藉。
祭祀完毕,郭怀旭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一些,他抱起大郎,沈珍珠抱起二郎。
一家四口在坟墓前站立良久,秋天的风吹起坟墓前的纸屑在空中翻飞,偶尔停在一家四口前面,又迅速飞走,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在抚慰着四人。
等那一团纸彻底烧光后,郭怀旭低声道,“娘子,咱们走吧。”
沈珍珠嗯一声,跟着他离开了坟山。二人又转身去了文曲星庙,郭怀旭独自一人进去祭拜。
此后,郭怀旭又恢复了每日一边读书一边照顾家里的规律。因着他小三元的名气,县城里那些太太奶奶们越发喜欢找他打首饰,他每个月会接几个,挣些钱养家度日,间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