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还在热热闹闹地过正月,沈珍珠家里的气氛却渐渐紧张了起来。
郭怀旭二月就要参加县试,沐家父子一走,他便不怎么出门。铺子里有沈复年照看,沈珍珠与丫头们带着两个孩子,全家人都在默契配合,给他一个安稳的读书环境。
郭家在这边也没什么亲眷,也不需要去走亲戚。郭怀旭每日手不释卷,偶尔去与沐老太爷请教一番,或是与沈文松一起讨论讨论。读书累了的时候,他会带着妻儿在院子里玩耍,甚至还会亲手给沈珍珠做些好吃的。
刚过了十五没多久,霍英莲就要带着一大家子去省城。
不论薛氏怎么劝说,沐老太爷坚决不肯去,他还要搬到女儿家去住。
薛氏十分不放心,“爹,就算您这回不肯跟我们去,若是,若是官人与云舟得天照顾,都中了进士,必然要到外地去做官,您老到时候总不能一个人在家里吧”
沐老太爷袖子一挥,“他们自去做他们的官,我就在家里养老,万事有你妹妹呢。你们要是有孝心,平日多写信回来便是。我一把老骨头了,何必跟着你们千里迢迢的到处跑。万一把我累死了,他们爷儿两个还得守孝。”
霍英莲道,“祖父,不妨事的,六叔比您只小了两岁,虽然你们一个是书生一个是武将,但总不至于像您老说的那样严重。”
沐老太爷看了孙媳妇一眼,“你娘是内宅妇人,心肠软,你是个机灵的,怎么也跟着起哄我跟着你们去一来帮不上忙,二来给你们增添负担。说句不好听的,到了我这个年岁,若是有个什么不好,说倒下就倒下了,万一死在外头,怎么往回运索性我就留在家里,这里一草一木我都熟悉,街坊邻居也都是熟人,我过习惯了,不想离开这里。”
霍英莲看了薛氏一眼,“娘,不若去问一问姑妈的意思吧。”
薛氏叹了口气,“中了进士之后就要骨肉分离吗”
霍英莲轻声劝道,“娘,自古以来便是如此,为官之人四处游宦,不可能将家里人都带上。有些人家子弟多,可以留在家里奉养老父母。有些人家妻妾多,将正妻留在家中,妾室跟着上任,我还知道有些人家正妻一辈子都没跟丈夫在一起生活过。文臣虽离家,尚且能留得性命。如我娘家这样的武将之家,儿郎们成亲都早,就是担心哪天上了战场回不来。朝廷里各个武勋世家,每一代都有孤儿寡母。娘,咱们既然要做臣妻,受百姓敬重,必然要承担一些责任。”
沐老太爷笑着摸了摸胡须,“云舟媳妇说得对,你就是心肠软,咱们家若是能得了荣耀,总要付出些什么。你们莫要担心,我在家里很好。往常我去你妹妹家,还有人说我在女儿家养老。这回我搬到珍珠家去,总碍不着别人了吧。”
薛氏叹了口气,“我总是希望咱们一家子人都聚在一起。”
霍英莲又劝道,“娘,爹还不到四十岁,官人也才二十出头,往后的日子长着呢,三年一述职,总能见上面。”
沐老太爷干脆道,“说这些做甚,你们先去省城等他们回来,进士是那么好中的走,跟我去郭家,我去看看旭哥儿的功课。”
婆媳两个跟着老太爷一起去了郭家,与沐氏商议老太爷的事情。
沈珍珠自然是愿意老太爷住在自己家里的,“舅妈您放心,外祖父在我家里再没有什么不妥的。”
沐氏也道,“大嫂孝顺,想带着爹走。可出门四处难,路途奔波,我们尚且有些受不住,更别说爹这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