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 转眼就到了廿八这日。
是日乃是甲戌年会试开考前的一日,也是沈娆将要去相亲的日子。
这日一早,当天还蒙蒙亮时, 就有一名身穿灰色破布衫的男子出现在了兴义坊的街角。
他头戴一顶瓜皮小帽,两手插袖, 看起来要多寒掺有多寒掺,但他的鼻梁上却架着一副看似十分昂贵的西洋墨镜, 总之这副打扮甚为怪异, 与周遭的街景也是格格不入。
只见那人眼下正一屁股蹲在了街边的栓马石旁, 然后哆哆嗦嗦地想要从身后的裤腰带间掏出个什么东西来。
咦麻辣个鸡,方才自己写的那块木牌怎地不见了
沈娆在背后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那块写有姜半仙算命的招牌, 于是她不禁在心里叽歪道。
去哪了呢莫不是她刚刚换衣服时掉到茅厕里了
想着, 她又歪着脖子往后瞧了瞧,想看看是否只是被落在了后头而已。
但是就在她看似一波小儿麻痹,极其扭曲的动作之下,只听那跟前突然传来了两声清脆的响声。
“啪嗒”
那是两枚铜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哎呀, 这个乞丐真可怜犯了羊癫疯不说,还是一神经病。你看看他,那眼睛上也不知糊弄了两啥玩意儿。”
“是哟。今个也太晦气了,刚一出门就撞见讨饭鬼唉给他两个钱得了。”
那对年轻的夫妇在对着来人指指点点了一番后,便甩下了两文钱扬长而去。
沈娆
我日你个仙人板板
呵呵哒,爷今日这身打扮就那么像个乞丐老子演的明明是算命先生
此时, 沈娆的内心恰有一千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因为今日正好是自己要去和那个郭什么怀相亲的日子,早在前几日,她就已经在闺中开始想法设法地逃避这场尴尬之局。
可是爹爹自从二哥离家出走后,就开始加强了对府内各处院落的看守,自己则更是被勒令严禁出门。
无可奈何之下,她只好在相亲当日偷摸着想个办法突出重围。
其实自己早已打算好了,她先溜达到郭府门前来瞧一眼,倘若那人真如爹爹说的那般好,譬如什么相貌不凡,资质伟岸,高大威猛等等但凡有一丁点沾边的,她就勉强过去相一相。
所以这也是她现下为何会出现在兴义坊的原因,拐过这个街角,前头便是那禁军都尉府。
“小姐您的牌子落了。”这时只听那对面的巷子口,正有一名身着浅碧色衣裙的女子向着来人小声说道。
桑儿在一连喊了好几声后,才见自家小姐吭哧吭哧地跑来。
桑儿
小姐不是说好的要扮成个半仙什么的吗怎地又当起乞丐来了
“小姐,您这样子好像个要饭的”
沈娆
“现在府里头可有什么动静表姑还没来罢”那名灰裳男子一把接过招牌后,就立马翻了一个白眼道。
见桑儿摇了摇头,沈娆这才真的放心下来。
为何方才只有她一人在这儿一是人太多了,容易被人察觉,二是桑儿、连翘她们几个都被自己派去各处踩点望风了。
她们几个昨晚便已说好,若是府上有什么消息,便由桑儿过来通风报信,而自己则乔装成一名算命先生,在这郭某某出府的必经之路上,“偶遇”一番。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罢”
沈娆在远远地瞧见那郭府门口似有一人走出来后,遂赶紧打发了自己的丫鬟,然后马上坐回到自己的那块破布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