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 上回您说要扩建书房, 小的已经和张管事商量着去办了。”阿元正隔着屏风,向老爷汇报这几日府中的庶务。
他们老爷自从回衙门后,便一直没有得歇息。三省六部的折子堆积如山, 税律新法又方才得以施行,更何况现下还有谋逆的大案要查。几乎整个朝廷的政务都压在了老爷一人肩上。
幸好他今日早与老爷说好, 下午的时候永成布庄的人会来府上裁量新衣。这才三催四请地终于将老爷迎回了府。
皇上刚册封老爷爵位,所以依制一切有关封侯的诏书、册文、印信、礼服、器物等都应在十日之内准备齐全。眼下的缝人正是为了赶制侯爷的常服而来。
“嗯。”顾禹同站在屏风的一侧, 双臂平展, 面前的缝人正拿着软尺在比划他的身量。
那缝人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娘子。她新寡不久, 原先是为了补贴家用才领了为布庄裁衣的活计。顾府又是她头一个上门服务的贵客。
她方才进来时,就被府门前的两尊巨大的麒麟抱鼓石给吓住了。这顾府里头又大得很,她跟着管事一路上不知穿过了多少道回廊, 影壁才终于进到里屋。
缝衣娘子当时听说是太傅府上, 还以为自己要伺候的是位老太爷。没想到,首辅大人竟这般年轻俊俏
因为要为贵人量身,所以她此刻与这位温文儒雅的老爷离得很近,近到她都能嗅到男子身上淡淡的墨香。
量完臂长后, 接着就是量xiong围。只见她不紧不慢地将软尺的一端从男子身后拉到身前,然后在心口的位置合拢。默读了数字后,她又轻轻地将软尺放下。
这时她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男子xiong前。他身上的长裰乃是上好的蜀锦裁制,锦缎光滑,触之微凉,而自己刚刚划过锦面的指尖, 此时却如同火烧般滚烫。
先前成衣庄的掌柜就有交代,为贵人量身时还需万分小心,切不可冲撞了大人。现下她也许是害怕,又不好意思地悄悄抬眼瞧去。
只见男子轻抿薄唇,目光平视,脸上好像没有一丝表情。她只瞧了一眼便很快地低下了头,那模样仿佛一个刚刚才过门的新嫁娘,羞怯中又带着喜悦。
这时,屏风外又有声音响起。
“老爷,小的和工长合计了一下,这工期大概能赶在立冬前后完成。”阿元刚才在心里噼里啪啦地算着动工的账目,根本没有注意到里头的动静。
而且他与老爷之间相隔的那扇屏风乃是全幅的寿山图,就算他有心也压根看不清内侧的景象。
缝人已经量好了腰围。现在她正要蹲下,去量他的下身。男子修长挺拔,宽肩窄腰,虽然看着清瘦,但实则结实有力。此时的她早已心猿意马,而且方才这位大人的声音也那样好听
她还记得自己刚进屋行礼时,男子对她说的那声有劳了。做工之人很少能从客人那儿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声音低沉又温柔,好似山中的一汪清泉,纯净甘甜。
娘子不禁在心中好奇,像首辅大人这样的男子,不知是哪家女子三生有幸能够嫁得这样的男子,若是叫她做一夜夫妻也愿意啊。现在她觉得自己能到顾府里做回短工也是天大的福气。
想着想着,她不怎么地竟情不自禁地抬头望去。娘子的眼中氤氲着雾气,两颊微红,羞涩又大胆。
那站立之人见身前的缝人一直没有动作,便低头看去。
外头的阿元还不清楚屏风这边的状况,他依旧絮絮叨叨着,“另外,您看后院要不要也一同修葺了小的觉着”
阿元其实是想说把后院一起翻新好,等老爷成婚时就不用再着急忙慌地赶工了。
“阿元。”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