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多的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吃早饭的早就散了,吃午饭的人还没来,店里零零散散没几个人。
他拆了一双新的筷子,夹了一块吸满了卤汤还挂着红亮汤汁的小肠,看着越清欢,眼睛清亮“你不试试吗这家蛮好吃的。”
越清欢本来就觊觎已久,自然没推拒,就着他的筷子咬住小肠。
虽然刚从锅里捞起来,不过也不算烫,咬下去的一瞬间小肠里热腾腾的卤煮汤汁在唇齿间四溢开来。
言斯诚收回筷子,也没有换一双新筷子的意思,直接用那双她吃过的继续吃饭。
一碗卤煮很快见了底,两个人走出店门的时候,言斯诚推开厚重的软塑料门帘,一手非常自然地捞起越清欢的手,才发现她的手有些冰凉。
有很多人喜欢说,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虽然温度低但是能靠穿衣服抵抗,而南方的湿冷是魔法攻击,穿再多衣服都挡不住沁入骨子里的寒意。
但事实上,在绝对的低温,什么湿冷干冷都是纸老虎。
越清欢是个彻头彻尾的南方人,从小在南江长大,又去了盛州念书。
地理书上写,秦岭淮河以南是南方,算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穿过秦岭淮河一线。
虽然穿了衣柜里最厚的衣服,但扛着刚刚下过一夜雪的北京的寒风,仍然有些吃力,虽然也就上下车的功夫,但手上的温度也确实是低了下去。
言斯诚不动声色“我先回家拿个东西”
“嗯”
“你在车上等我就行。”
越清欢还低头玩手机,副驾的车门就被人拉开,扔了个红色的物件进来,猝不及防抱了个满怀。
是一件很厚的红色派克大衣,平平整整还能看出点衣架撑出的廓形,隐约带了点悠长的木香,看起来像是刚从衣柜里拿出来的样子。
“来也不知道多穿几件。”言斯诚轻轻挑了下眉毛。
越清欢抱着衣服,嘟囔了一句“我已经穿很多了。”
她这半辈子,连着十度以下的天气都少见,更别说如今一下子就直面零下的温度。
派克大衣的设计本身就偏大,加上又是言斯诚的衣服,穿在越清欢身上快到膝盖,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埋了起来,本来就小的脸看着几乎只有巴掌大,倒是鲜亮的红色倒是称得脸色明艳。
言斯诚拿了一条羊绒围巾,把越清欢的脸一圈一圈埋了起来,浅驼色的围巾挡住了小半张脸,被越清欢拦住了。
“别圈了哥哥,在冻死之前我会闷死的。”
言斯诚无动于衷,继续我行我素,又绕了一圈,才在前边打了个结,满意地收手“老实带着。”
越清欢“”
“你带学生证了吗”
“学生证”她愣了下。
“买票呀,毕竟我今天开的是tairo不是奔驰。”
越清欢来得赶,自然不可能想到要带学生证这事。
言斯诚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平白多花了四十块钱。”
语气沉重到像是亏了一个小目标。
故宫琉璃瓦上盖着一层糖霜一样的积雪,雕梁画栋添了一层细碎不平的的白边。太和殿前广场的青砖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抚平了稍有些坎坷的路面。
积雪踩下去的时候窸窣作声,隔着牛筋底的马丁靴也能感受积雪被踩实之后的温柔触感。
越清欢捡着积雪厚一些的地方走,马丁靴翻毛皮磨砂鞋面被一部分融化了的雪微微润湿,黑色更深了一筹。
言斯诚插着兜,落后了她半步,不紧不慢地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