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坐在梳妆镜前,由着萍姑给她擦头发,谭江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盯得入了神。
上一世的她也是这样坐在穆浔的宅子里,萍姑给她梳着头发,只是镜子里的姑娘眼神黯淡, 脸颊也较现在消瘦,整个人如纸一般苍白脆弱。如今的她脸颊白皙分润, 双眼明媚有神, 显然这些年过得还不错。
只是, 日子不会再这样平稳了, 今日的刺杀便是一个讯号。
“咦。”身后的萍姑突然轻咦一声, 凑近了铜镜, “姑娘你朝这边看。”
谭江月疑惑看她一眼,还是照做。
“对,再往上一点。”是一个斜上方的方向, 萍姑一边点着镜子,一边奇道, “姑娘, 我觉得这样看的时候,竟和那个春江公子有几分像。”
两人瞳距都有些近, 看人时给人以专注之感, 气质在纯稚与妩媚之间摇摆, 往斜上方看时,那种特别的气质尤为明显。
“”谭江月收回目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当真”
萍姑笑道,“而且我见了春江公子也觉得喜爱,这许是缘分。”大概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萍姑又摆摆手,“姑娘你瞧我,又胡乱说话了。”
“无事。”谭江月轻轻摇头,“我见了他,也有这样的感觉。”
“笃笃”有童子来敲门,而后在门外说,“姑娘,郎君找你。”
谭江月猜到穆浔要找她,将外衣穿好便出了门,现在已经入了夜,只是众人都道她是穆浔的女儿,因而无人质疑两人夜间会面之事。
穆浔的房间亮着暖黄的灯,谭江月进去时,他正以火漆信,也不抬头,“月儿稍等,待我把这封信封好了。”
说起来谭江月近段时日已经有好多回看见他在写信或是读信了,大抵正与什么人保持着联络。他并不避着她,只是也没有将他的事情告知于她的意思。
“浔叔叔先忙。”谭江月在桌边坐下了。空气中是一缕淡淡的茶香,清新优雅,桌上还放着一幅展开的画,上头是一名雪衣少年端坐弹琴的身影,他的身后,大片大片的落叶缓缓落下。
是春江。
谭江月微讶,还是没有问出口。
直到穆浔封好信走过来,斟了一杯热茶递给谭江月,笑道,“暖暖手。月儿的手一进秋冬就开始泛凉。”
谭江月依言捧好,热气袅袅蒸上她眉眼。
“认出来了”穆浔坐在谭江月对面,点了点画卷,“是春江。”
“嗯。”谭江月犹豫了下,问,“浔叔叔当真这般喜爱他”
穆浔笑了笑,“那还有假春江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可怜孩子。我喜爱他,也喜爱他的琴音。月儿,他的琴音里有你爹爹的味道。”
谭江月怔住,先前隐约的感觉得到了穆浔的证实,春江的琴音当真有几分像爹爹。穆浔若不说,她几乎以为是她的错觉,毕竟上一次听爹爹弹琴,她只有五岁。
“月儿,你爹虽以状元之才而闻名,其实他的琴艺也半点不差,你应当也知道的。”穆浔边说边摩挲着茶杯,垂着眸子,“且他的风很难学,承流平日里只有笑与不笑两种神情,我没见他怒,也没见他哭,但他的琴会怒会哭,很快便能让人体会到他的心情。而春江,茗芳阁首次露面,听众无不听懂了他想说的话,哪怕他在台上一句也没有说。”
谭江月回想她第一次见到春江的时候,确实也是如此,她的心弦为之牵动,随他的意境高低起伏。待进了他的房间,那曲春江花月夜更是像极了爹爹所奏。
有时候,谭江月会觉得,她无法拒绝春江,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