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年抬起头,眼眶红红,“姐姐,该是我啊。”
谭江月被他眼里浓重的悲伤和不甘击中,她忘了反抗,忘了趁机逃开。
少年颓然地倒在她身上,埋在她颈窝,好半晌没说话,谭江月却感觉到冰冰凉凉的眼泪一颗一颗往她颈后滑。
“姐姐,为什么我要一次一次地被抛弃是我不够乖吗”少年沙哑着嗓音问。
“娘的大丫鬟,带我去买姐姐最爱吃的糕点,她将我留在糕点铺子,说要回去拿银子。然后再也没有回来。人生地不熟,我只能等。我等啊等,等到打烊,等到天黑,等到宵禁。”少年在她颈边吸了一口气,“等来的不是娘,不是姐姐,是”少年哑声了,他等来的是黑暗的开始。
谭江月忽地想起娘亲身边的春晓,而后又觉得自己在胡思乱想,春晓姐姐那样温顺有礼,怎么会春江也不会是她的年年。
但她当真觉得心口在揪疼了。这个春江若非沦落到青楼,在任何人家都会是被宠爱的男孩。他生得这样好,比女孩还漂亮,才艺也这样好,有万中无一的天赋。
少年哽咽了,“姐姐,求求你快点找到我吧。”
他紧紧抱着谭江月,身体却颤抖着,脆弱得像在崩溃边缘。
谭江月湿了眼眶,伸手去抱他,轻轻拍他背,良久,少年才渐渐平息。
而后再没动静。
谭江月慢慢侧过脸,只见他埋在她颈边,闭着眼,呼吸平稳。显然是睡着了。
她并未急着起身,而是茫然地看着帐顶,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在想,这个春江会不会是她的年年,而年年那么年年是谁呢
她一定是魔怔了,才会这样想。
好一会儿,谭江月才想要起身,但春江抱得很紧,几乎手脚并用地缠住她,她脱不了身,除非将春江弄醒。
然而,经过方才那一番剖白,她对着这个春江,只会一再心软,怎么也强硬不起来了。
江年醒来时,感觉到怀里温温软软,遂又抱着蹭了蹭,舒服得直哼哼。
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时,他睁开眼,瞧见谭江月躺在他怀里,睡得两颊生晕,江年看着她,眼里全是满足的笑意。
正要起身,他听见外间有脚步声渐近。
脚步声的主人有些迟疑地喊,“姐姐”
江年知道了这人是谁,而后脑子里开始盘算着如何气坏穆渊。
他摸了摸谭江月的鬓发,笑着说,“姐姐,该我服侍你的。”
外间的脚步声骤然顿住。
江年翘着嘴角,余光往帐外瞥,“不过多亏了姐姐,方才我很舒服。”
谭江月听见话语声,惺忪睁开眼,便见他满脸歉然地说,“真对不起,姐姐,大白天的抱着你一起睡觉。”
她反应了一会儿,而后慌乱地推开他,“不不不,没有没有,是我忘了走。”她一边说一边去找镜子整理发髻。
却在镜子里看见了穆渊不敢置信又失魂落魄的脸。
谭江月转过身,“年年”
穆渊的指尖打着颤,却倔强地将手藏进袖里,看看发髻散乱的谭江月,再看满面春风的春江,好一阵都说不出话来。
“姐姐,你们”
谭江月见他眼神,便知他误会了,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年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来看看春江的伤势”
春江倚着床,平日里清澈的眼眸此时却有些慵懒,他笑着跟了句,“顺便睡了个午觉而已。弟弟,别误会了。”
穆渊气笑了,“睡了个午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