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银环靠在床上,翻着书等黄药师回来。
没等到。听说是冯姑娘身子一直不好,上了岛一歇下来便又病了,黄药师在哪儿照看着。
银环于是起身,数着窗外的星星,数给自己听,数了一夜,没睡着。
启明星怎么可能与长庚星一起升起来呢。参商又怎么可能处与同一片星空下呢。
都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愿想罢了。如今梦醒了,当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照旧不可能,一切回归原样。
一日,两日,第三日冯姑娘的身体终于好些。
黄药师洗漱好坐在床边,银环便在他身后帮他擦头发。
一时间没人说话,屋子里便只剩下头发与面巾摩擦的细碎声响。
黄药师反手准确的捏了捏银环的脸颊,他恰是春风得意的时候,连笑都比平日多些“今日怎这般安静一言不发的。”
银环垂着眼睛认认真真的擦着黄药师的长发,好似世间只着一事重要一事可做。
黄药师问他话,他便分出一半神来,认认真真的想了一想,轻声说“师父。”
“嗯”
“我跟你说过,我有一个秘密,要长大了才能告诉你。”
黄药师思索了片刻,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件事儿“是,最晚弱冠告诉我,是不是”
“嗯。”银环低低应了一声,他靠近黄药师,小心的将脸贴上黄药师的后背,“所以,你等等我吧,等我长大。”
他神色淡淡的,声音却含着笑“我会很快的。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会长大了。”
黄药师不明所以,头发擦得差不多,他也有些困倦,将银环搂过来拍了拍他的脊背,只说“不用着急。你慢慢长大,师父还等得起。”
等得起么
等不起的。
黄药师将银环抱在怀里,还是同以前一样,不疾不徐不轻不重的顺着他的脊背,哄着银环睡觉。
银环靠在黄药师的怀里,一动也不曾动。他睁着眼睛,感受着黄药师身上的体温,与拍在脊背上的触感。然后,感受到那只手慢慢的慢慢的停了下来。
他默了片刻,凑近黄药师的耳朵,小小声的“师父,我数星星,我数星星给你看,好不好”
没人应。
师父睡着了。
他累了,不好吵闹他的。
银环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他睡不着,轻手轻脚的钻出被褥,起身。
脚都落在了地上,手撑着床沿正要站起来,却被突而出现的手攥住了手腕。
银环一惊,转头却见黄药师眯着眼,声音困倦带着微微的哑,他下意识拉住要起身的银环“澜风”
黄药师皱着眉头,捏了捏眉心醒醒神,“做甚么去”
银环不动了,他拦下黄药师捏眉心的手,盖住黄药师的眼睛,轻声细语的“没事儿,师父你睡。”
黄药师一手捏住他一直手腕“你不睡我也睡不好。起夜”
只这样的一句话。
银环退了又退,只这样一句话便让他再退不得。
他想他总是容易得寸进尺的。黑夜的幕布那么长,那么密闭,足够他将满腔的不甘心掏出来,晾一晾。
于是他放开盖住黄药师眼睛的手,坐在床边不远不近的看着他喜欢的人,不带什么情绪的说“师父,你别喜欢冯姑娘了吧。”
黄药师睁开眼睛“什么”
月光从敞开的窗户落到地面上床沿上,像是落了一层白霜。银环半边面貌在月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