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轻而有轻的碰了碰桃花娇嫩的花瓣“不了。”
“那便移栽几株过来吧,就在白塔下,再移些到你院子里,以后你想看就能看见。” 苏梦枕的声音很轻,说话带着喘声。
银环终于放过了这一枝桃花,走到床沿坐下,让苏梦枕靠着自己,不轻不重的拍了拍苏梦枕的后背,帮他顺气。
他懊恼道“我都忘了形了,哥哥睡得可好想咳嗽么”
苏梦枕喉中发痒。银环一眼就看出来他不适,适当的拍着苏梦枕的后背,苏梦枕咳出了一口血痰。
漱口好之后,苏梦枕自己躺下,让银环去忙。银环见他好些,便去准备药浴。
移栽桃花之事不了了之。
苏梦枕坐在浴桶里,黑漆漆的药汁浮着杂七杂八煮烂了的药草,恰好抹过他的肩头。苏梦枕长长的发披散着,落在浴桶外面,银环拿了木梳细致梳顺,用木簪子挽起来,固定在头顶。
热气蒸腾,苏梦枕伏趴下去,露出苍白嶙峋的后背,银环取了金针,微凉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拂过苏梦枕突出的肩胛骨,落在凸出的脊椎骨上。他知道,这薄薄皮囊下,看似低折的傲骨,一直一直,从不曾屈服过。
金针一根一根刺入皮肉,又一根一根取下。
苏梦枕闭着眼,细针扎进皮肉的细微刺痛感在他这里可以近乎忽略不计,水流的温度漫进四肢百骸,药物的作用暂时减轻了他的病痛,让他可以轻松片刻。
泡的差不多后银环扶他起来,擦干身体穿上准备好的衣物。
苏梦枕坐在椅子上,银环弯腰系上系带,整理衣襟“这衣裳怎么又拿出来了多少年的旧衣裳了,袖子上线都崩开了。”
苏梦枕习惯性的摩挲着袖口的绣纹,果真,继绣线淡退了火焰的颜色之后线也崩开了。
“补补吧。”苏梦枕道。
银环刚想笑他,堂堂金风细雨楼的苏楼主节俭的还差了一身衣裳不成。随后想起来,这身衣裳是苏梦枕初见雷纯穿的那一身。
他温声道“行,我等会儿寻线来给你补上。”
晚上苏梦枕精神好些,喝了半碗粥下去也没有再吐出来,靠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又睡了一会儿。
银环就坐在边上,就着烛光拆开崩开的线,细细密密的重新绣上火红的袖纹。新线旧线一眼分明。
苏梦枕醒过来的时候模模糊糊的望着身边捏着针线做绣活的银环,见多了他那金针银针抬手扎人的样子,这般娴静和软的绣衣裳倒是难得一见。乍一见,好像他们已经这样过了许多许多年,他一回头就见到了殊丽的姑娘收敛锋芒,在春日正好里绣着要送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