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三岁时跟着阿爷进了金风细雨楼”
京师在下今年的第一场雪。宽阔繁华的街道被铺天盖地的雪白渐渐掩埋,空无一人。街道上不论是商铺还是食肆皆紧闭了大门,唯有一家客栈敞开门扉,从中透出昏黄的灯光。
它以一种安静等待的姿态,欢迎即将到来的客人。
客栈的大堂里唯有一桌客人。桌上面对面坐着一个俊美的白衣公子,一个美丽的红裙似火的姑娘。
公子坐在轮椅上,其苍白如雪的面庞没有一点表情好像不食人间烟火,可一豆灯火照映进他的眼睛里,又让他沾染了一分温色。
姑娘眉目艳丽粉面朱唇,眼角处画了一枚五瓣红梅,挽起的发鬓妥帖精致,一支梅花步摇在她歪头一笑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三四个炭盆点燃分开摆放在大堂里,使得大堂里不但不显得寒冷反而十分温暖。小二手脚伶俐的端上热酒,红衣的姑娘将烫好的汤婆子塞进白衣公子的毯子里,捂好他的膝盖。她显然是十分习惯这样照顾身边的公子的。
她又为公子斟了一杯茶,自己倒了一杯酒。她轻轻浅浅的笑了一笑,咬着杯的杯沿道:“遇见他的那一年我才三岁,他五岁”
他的双亲是大夫也是江湖人,江湖吃人,他们不愿将风雨波及到他的身上,便将他送到了阿爷的身边。阿爷有一个朋友,他许诺了朋友要为朋友的儿子治病并不与他们一处。
那个时候的楼子还不是现在的金风细雨楼。而阿爷的朋友叫苏遮幕。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双亲也都是帮着苏遮幕做事的。他注定是金风细雨楼的人,也注定早晚会遇见他苏梦枕。
他第一次见他是在卧房。苏梦枕病了,或者说他一直在生病。冷银环跟在老大夫的身后,抱着阿爷的腿悄悄的探出个头来,好奇的望向半躺在床上的瘦瘦弱弱的男孩子。
那个叫做苏梦枕的孩子突然也朝他望了过来,嘴唇苍白脸上却覆盖着不正常的潮红。冷银环愣了一下,他对上苏梦枕的视线,第一映像不是他俊秀的面貌也不是他比之寻常孩子毫无肉感的脸颊更加不是他的病骨虚弱,而是他眼睛中灼灼的火焰。不认输不服输,坚定且倔强的眼神。
苏梦枕只看了一眼矮矮小小却十分可爱漂亮的小姑娘一眼便转过了眼。冷银环却忍不住眨巴着眼睛直勾勾的瞧着他。冷大夫与苏遮幕寒暄两句便上前为苏梦枕诊治。银环扒着阿爷的腿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站在床前仰着圆滚滚的小脸蛋,巴巴的望着阿爷说什么便乖乖做什么的小哥哥。苏梦枕却好似无所觉般,他低低的咳嗽,垂着眼睛任由老大夫检查,大夫问什么他都一一回答。
冷大夫确诊完后收了脉诊取出了长针包裹:“还是老毛病,又有些着凉了。我扎个针再开两服药,先吃着吧。”
苏梦枕自小受辽人侵略大宋所祸,家人诸多罹难,自己也在襁褓之中受了严重内伤,此后便一直体弱,身染病疾。
对于苏梦枕来说扎针吃药比家常便饭还要家常便饭,他在还不会吃饭前就先学会了吃药,记事起就被一根根长针缓缓推进身体里再一点点慢慢取出。他已经习惯了,听闻此言也只当寻常。
来之前阿爷便嘱咐银环要听话,小哥哥身体不好不要闹他打扰他。他解下腰上挂的小小的莲花荷包,从里头倒出两颗糖来。他垫着脚努力的举着短短的小手:“哥哥,给你。”
苏梦枕不明所以,他本就不是个热络的人,性子向来寒傲冷淡。他是不愿理会这小娃娃的,但顾及他是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夫的孙女还是略低下头,答应了一声:“什么”
冷银环眼疾手快的将糖果塞进他的嘴里,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