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环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他,非期虽再度收了手,却实在无法理解。他拧着眉望着银环,努力组织措词,道“妖物与人不同,他们虽有人的面孔,却到底是兽的心肺。妖就是妖,人就是人,捉妖,本是天经地义。你若是不愿见”
银环的心忽得沉下,好像被大海淹没,越来越往下沉,又湿又冷。
他说不清心里头究竟是个什么滋味,大抵是伤心吧。他将这个人放在心上当作极重要的人,他是当真喜欢与他一道,做什么都很高兴。可原来,这个混蛋是这样看的他。
银环忍了又忍,想听听看这和尚还能说出什么混账话来,奈何非期三言两语便让他忍无可忍一拳头呼了过去。去他的臭和尚
这一拳银环不说用了十成力,八成总有的,非期对他不曾防备,直直用脸挨了一拳头后身体一倾摔到了地上。他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的坐在树叶草枝上,一尘不染的僧袍脏污了一片,眼睛只呆呆的望着银环,不见一丝愤怒,只是纯粹的望着他。可能是不解或许疑惑,也可能还有些难过。
他一动不动的望着银环,没有说话。
银环抿着唇,想起这些天自己掏心掏肺的对他,想起当初这个和尚是真想要他的命,要掏出他的内丹心肺来,佛珠打在他的后心,养了半个月的伤。他甚少受苦,那时候是真疼的叫唤。可那时候好像还没有现在疼,没有非期一句妖就是妖,人面孔,兽心肺,来得疼,说不出的疼。
好在他还记得有只小妖待他来救。银环不吝修为挥手解开兔妖的禁锢,佛珠“哗哗啦啦”散落了一地,有的落在草地上便无声无息。兔妖一下变回原型,银环一袖子兜了直接离开。
非期好似是石头做的是木头雕的,一动不曾动,直到银环离开他的视线,长长的眼睫才微微一颤当住了琉璃般的眼,原来是个人。他有些不明白自己何处说错了话,有些想不通银环这样气恼,他更加不晓得走个路都能被台阶绊倒伤了脚的人,怎么突然就飞走了。
他茫然呆坐在原地,只知道银环好像生了很大气,不同他说话了。
银环飞了许久,将兔妖丢在了个兔子洞前。兔妖千恩万谢后,自己掘了个新洞钻了进去,估计短时间内是哪儿也去不了了。银环转身离开,他又飞了片刻,站在云头上望着脚下的山川河流,一时间竟不知道去哪里好,茫然无措,好像流离失所,无处可去。
他只好随便找个地方落下来,站在原地发了许久的呆,空落落的,很不习惯。他想了很久站了很久,才想起来他往常应该去换个衣裳换个心情,然后找个酒楼,好好吃一顿。还好,他落在个没人的巷子里,不然就该被人当傻子围观了。
银环拍了拍脑袋,定了定神。他心头空落过后又憋了股气,咽不下吐不出,一边空茫一边憋闷,只好安慰自己,小和尚打他一次他揍回一拳,清算了。日后他走的他的阳光道,自己过自己的独木桥,谁也不碍着谁。以后若遇见他乱打杀妖精,那就斗上一场。到时候他没了挂碍,打他个几天几夜也不虚。
银环越想牙咬得越紧,面色沉的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成衣铺子里的衣裳,老板娘在一边卖力的推荐,自然是一句没听进去的,只随手捞了一套裙子,一看,白的,雪白雪白的。于是银环的面色当场黑转绿,他扔了一锭金子给老板娘,将衣服往她手上一扔,丢下一句烧了,就自己将自己气的火起,一步三蹦跶的走了。
他得去找个酒楼。银环闷头往前走,不知怎的越走越偏僻,一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走反了路,脑子里不知不觉又想了一路的秃驴。小和尚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会不会追着他来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