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沉默的心忽而觉得重,他不知道自己是在坦白还是在试探。
他冷声道“叶晚秋,我骗了你。我功夫很好,只是装作一个普通人罢了。我不止功夫好,毒术也不错。什么“磨刀”我根本不放在眼里,你若是不挡在我面前,我也照旧一点事情都不会有。我是故意的,故意不出手,故意看着你孤身一人,故意由着你挡在我面前。这样,你还觉得值得么”
叶晚秋抬眼望他,斑驳的光落在他的眼角眉梢,鲜血干涸沾染在他素白的脸颊上。银环遇上他的目光,不是初遇时的浅薄淡漠,叶晚秋的眼底映着光,零星一点,浅浅温柔。
“银环,你可知道我师父是谁可知道“磨刀”那些人又是什么身份还有我,你是人间异类,我又何尝不是人做的怪物。”
叶晚秋不曾想,曾经无法启齿的,一次又一次止于唇舌的,不知为何在银环面前只要一想说出口便觉得心口微紧的,那些话在今日此时轻易便出了口。是银环望向他的目光太彷徨吧。好像一句说错,他便会下什么决定一样。
“我的师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罗衣卫总指挥使白行川,“磨刀”是他的死士,罗衣卫分为前庭两部分,一部分是前朝正经出身,一部分则是白行川手下的太监。今日来的是罗衣卫副指挥使,指挥使是我。我这样说,你能听明白么”
银环眨了下眼睛,光落在他的眼睫上,他一眨眼便像是蝴蝶轻颤翅膀欲要飞。
叶晚秋转开眼,望着地上的光斑,道“十五年前我被白行川选中成为了他的徒弟。银环,光有多明亮,暗处便有多肮脏,人心多丑恶不曾亲眼见是不会认识到的。我愿借你火堆取暖,是我瞧着你觉得很好。那日酒楼之上所有人都跑了,只剩下你还捧着汤不放,瞧着有些呆。我原以为你是傻大胆,原来是艺高人胆大。”
银环终于确认了。他挥开了朦胧的面纱,望见了叶晚秋藏在眼底心中的光亮。
他低不可闻的问“你不在乎我骗你么”
叶晚秋默了片刻,略一颔首,道“你不曾骗我。只是,可否告知隐瞒我的缘由”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光斑翩跹舞动,落下明亮光浅浅影,雪白的花瓣从不远处吹落,隐约是花香。
银环望着被风带来的零星雪白,浅淡花香,怔忪片刻后,他笑了笑,坦诚道“我只是很喜欢你护在我身前的模样,很久很久没有人这样护过我了。”
叶晚秋怔然片刻,终忍不住望向银环。
银环偏着头对着他笑。
于是叶晚秋便也笑了,唇盼抿起一点点,面貌却转瞬柔和下来,杀气消尽煞气内敛,便连一身寒凉都在光下升起温度。
“护着你,本是我心甘情愿。你便是天下第一,不愿出手时,我便护着你。”
银环望着他,慢慢抬手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擦拭他的脸颊。
叶晚秋僵了僵,没有躲开。
银环的心绪沉淀下来,慢慢慢慢将血污擦尽,心也跟着平和下来,他拖长着调子,温声道“你出剑的样子真是漂亮,脸上沾了血像是地狱里走出的最俊美的修罗。你的伤我无法在几日内让你修复如初,需将养许久呢。我虽能保证不会让你留下暗疮的,但你与萧长和的战约要怎么办”
“传信取消吧。”叶晚秋淡淡道,“日后再与萧洞主赔罪。如今我们该先离开,便是不惧白九,若他发觉不对,回转回来,也是麻烦。”
他原是打算切磋之时水到渠成破镜,想来争斗之时破镜他的剑便会越发凌厉。今日阴差阳错被迫强行破镜成宗师,也是仗着自己只差临门一脚。他养了许久的剑,只为与萧长和一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