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满楼午时回了杭州,略一梳洗便去寻银环。他进门的时候银环眼前除了高矮胖瘦老少美丑齐齐全全的病人们就瞧不见其他了,开起方子来字儿狂的估计也就长景能勉强辨认。
长景一抬头便瞧见许久不见人影的花公子回来了,他边包药边打招呼“花公子,您找我师父吧,我这里包上就给您喊她去。您等等啊。”
花满楼摇了摇头,他敏捷的不像是个瞎子,在挨挨挤挤的人群里也行动自如,一个客人拿了药离开他便靠近长景一步,微笑道“我也来帮忙吧,我对你们的药柜不熟悉,但包药还是可以的。”
长景下意识想拒绝,花满楼眼睛不方便,又是个富家公子,哪里做得来这样的事情。可他转念一想,做不做得来另算,大不了他在旁边多看着点,重要的是让他家师父瞧一瞧,花公子在药铺帮了大半日的忙,怎么说都是一份心意。
长景将花满楼放进来了,病人拿着药方在催,他边答应边去抓药,花满楼往柜台边一站,取了油纸铺好,长景抓药他倒进油纸里,长景一句话不用多说他便可以配合的很好,包起药来又利落又齐整。病人若催促,他对着人浅浅的一笑,说话不疾不徐的总能将人安抚下来。这样和善俊秀的人,一般人瞧了他心都静了,哪里会与他为难。
黄昏时候围在银环身边的人才算渐渐少去,银环仰起头转了转僵硬的脖子,目光忽的定住了。花满楼似是察觉到有人在瞧他,略微抬头对着银环的方向浅浅一笑。
前头穿红袄子的姑娘惊呼了一声,拉着身边陪同的友人,悄声笑道“你看你看,好俊的公子是不是,就是对面时常出来摆弄花草的那个,记得吧。”
“诶,是是是,我记得有许久瞧不见他了。奇怪,他怎么来医馆帮忙了”
银环敲了敲桌子打断她们的谈话,微微笑道“二位稍等。”
穿红袄的姑娘愣了一下,连连答应。
银环理了理裙子走到柜台前,长景正好将称量好的五味子送过来,银环顺手接了倒进花满楼面前的油纸里。
“今日回来的”银环听见自己这样问,带着一分笑意,“奔波许久也该歇歇,怎么还被长景使唤上了。”
花满楼默了默,温声笑道“见你忙碌,我便是只能做些微末小事也很是情愿。医理我也略懂得,日后你说邻里瞧我熟悉了,我是否也能来接待些病者”
日后哪里来的日后。
“也就初一十五忙了些,你能来帮忙当然是好事。现下闲了,你也回去休息休息吧。晚上我去看看你的眼睛,能感受到光了么”
“前两日换药的时候隐约有了明暗之分。晚上可有什么想吃的”花满楼轻声道,“我来时听闻四合楼请了一位新大厨,四喜丸子做的尤其好,要不要尝一尝”
“不了。”银环将花满楼面前的油纸转过来,见药已放足便自己包了起来,“你早些回去,好好吃饭,我晚些去找你。”
“那晚上想喝什么茶做枣泥糕和千层糕吃可愿意或者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同我说一说吧。”
花满楼总是这样,温和又从容,浅浅笑着轻声问着,站在你面前同你说话的时候好像他心中眼中都只有你一个人,极尽温柔,极尽认真。
“枣泥糕就挺好的,我也不挑嘴。天色不早了,我可能还要忙许久,你先回去吧。”
一遍两遍三遍,花满楼如何听不出来银环希望他离开。于是他只好点头“好,那我先回小楼。夜里风凉,你记得多穿件衣裳。”
“嗯,我知道。”
花满楼离开后银环给最后剩下的几位病患开了方子,随后早一步回屋换了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