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银环穿好衣裳披散着头发推开窗, 正靠着窗户梳头发的时候花满楼提着洒水壶出来了。他对着银环浅浅一笑,银环敛下眉眼, 点了下头。
随后花满楼浇花, 银环梳头发。银环坐回桌前点妆, 花满楼反身进屋又出了来。
银环捏着笔,目光扫过争艳群芳, 思索着今日画个什么好。花满楼将今晨的落花捧在手心, 并着一封信件,他对着对面施了一礼“冷姑娘。”
两个人离的说远不远, 说近也不近,只是在晨起时细碎的人间低语里, 对面人说话的声音可以顺着风穿过街, 轻轻的落在另一人的耳畔。
“花公子。”银环作揖回礼。
花满楼没想明白她为何行男子礼数, 却也不曾过多思索追究。
只是将掌心的花并信轻巧的掷了过去, 恰恰好落在银环的窗子上。
这番行事带了些许跳脱, 依花满楼的性子便是不自己来送,也该叫小厮家丁来送到银环的手上。只是花满楼与银环的交集是在清晨,一者侍花一者点妆,他们的关系说是朋友却没有亲口说过话,说是陌生人他们每日都会与对方打上一天里第一个招呼。于是花满楼想这或许便是冷姑娘要的最好的得花方式。
果不其然,银环拿起花与信笑了,轻轻的一声笑“花公子费心,多谢。”
听闻笑声, 似乎不是传闻里的冷清姑娘,花满楼回道“冷姑娘客气了。”
一位善心的姑娘来向他讨一朵花,花满楼自然不会拒绝。
果真是好温柔一个人。
银环捏起花嗅了一口花香,随后拆开信来看,字迹工整,结字中正平和,一手很漂亮很叫人舒适的好字。
“花某唐突。人世难免波折,某不敢许姑娘每日之言,只清晨若临窗得见,定不负此约。”
银环指尖虚虚划过两行墨字,随后将信放下,取下挂着长长流苏的步摇,重新以简单的银簪绾了发,将花别在了发侧。
银环并没有借花之由与花满楼搭上话,任由时光悄悄溜走。他并不是每日都能得到一朵花,得到了他便戴在身边或者用作发饰,没有得到也不见得多失望在意。
某一日推开窗,他听闻花满楼低低咳嗽了两声。想起昨夜下了场雨,今日他或许能得到一朵鲜嫩些的花。果然,花满楼送来的海棠甚为娇艳,他戴上很是好看,为此他换下了一身水色的裙子,穿上了裙摆绣满了海棠的白裙。
药堂里请了三位医术高明的老大夫,银环自己便清闲下来,他坐在自己的桌子后头招呼来小伙计“小长景,去取罐枇杷膏送花公子去。说我花茶喝完了,同他换。”
一个正经的姑娘家却时常与对面的俊俏公子送着讨那,传扬出去,着实不是个好名声,长景不止一回听见多嘴长舌的婆娘在背后笑话他家冷大夫。但是长景看得明白,不过是嫉妒冷大夫家产丰厚容貌美丽罢了,也只得在背后说几句闲话,冷大夫自己是半点不在乎的,看不上眼。
长景答应了一声就去了,银环取了笔在指尖转了两圈,是个机灵的小伙计,记性好性子沉稳。
长景回来后将花满楼送的花茶捧给银环,道“花公子同您道了谢。”
只是道谢。
银环将记了两笔的医书合上,随手丢给长景,自己取了荷包来闻了一气,浅浅的花香。
“送你了,得空就看看。我得出趟远门,你帮我看看铺子。”
长景愣了一下,到底是十六七的少年人,再沉稳喜起来还是一眼便瞧得出“诶谢东家。”
银环顺手摸了下他的脑袋“不谢。去忙吧。”
长景眼睛闪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