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掌柜瞧不下去,将他拍醒同他说“同媳妇儿吵架了”
楚留香头昏脑涨,怔怔的瞧了一会儿才发现掌柜的眼熟,是当年他敲开门,央求着做菜的那一家。
掌柜的见他直愣愣的瞧着自己,也不答话,叹了口气道“小夫妻吵架常有的事儿,当年还肯哄哄人家,怎么如今委屈成这样被媳妇儿打了,还是骂了”
楚留香摇了摇头,哑着嗓子“她他性子好,不同我吵的。打人我也想不出他打人的模样。”
“那是同你哭惹你烦了”
“他不爱哭,从未见他哭过。”掌柜的问一句,楚留香便答一句,“也不爱说话,倒是我烦他。”
“那是她嫌弃你了”
楚留香摇了摇头“我改了,他便不嫌我了。”
掌柜的纳闷了“真有那么好的媳妇儿那是怎么,莫不是她变丑了,你嫌弃她了”
“漂亮。”楚留香道,“第一漂亮。”
掌柜的理解不了了“那你在这儿喝什么闷酒啊。还不回家一晚上没回去,也不怕媳妇儿在家里头担心”
楚留香呆坐着。
掌柜的恍然大悟,在他身边坐下来“遇上事儿了吧。我年轻的时候遇上难事儿了也不敢同我媳妇儿说,怕她嫌我窝囊,也怕跟着担心。可你猜怎么着,我媳妇儿说我脸上藏不住事儿,我憋着愁,她憋着也愁,可又不好问,怕我难过。结果还是两个人一块儿难受,比不说还难受。话说出来呀,两个人一块儿担比什么都好。这辈子谁没遇上点什么坑呢,跌下去了,有个人和你一块,扶着一起走,就都会过去了。世上难事儿那么多,愁不过来,身边人就那么一个,得牵劳咯。”
楚留香呆坐着,掌柜的给他送了杯水,喝了水他回去了。
想开了么
没有。还是没有。
可恍恍惚惚的想啊,家,还是得回的。他再想想,再想想。先回去同银环说说话,别让他担心。
他回去了,不过一日夜的时间,他离开不过一日夜的时间,小院子就空了。
打碎的茶壶还原地,桌上的糕点没有人动,厨房摆了一条又一条鱼,都冷透了。房间里没人,书房里也是,房间的枕头被翻开一个,书房的账本还摊开堆着。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人只是暂时离开,楚留香于是坐到石凳上,像是等银环打开房门一般,等待着银环推开院门回家。
他去了哪儿呢,是不是找他去了,那他是否要出门去寻,可若是他出门了,银环又回来了,该怎么办。这样,就错过了呀。
楚留香只好等着。从天明到天黑,没人回来。
怎么会天黑了还不回家。楚留香坐立不安,又出门去寻,一家家敲开邻里的门,没人知道,又去街上酒馆茶楼胭脂铺首饰铺成衣铺,银环会去的不会去的,他都找了,还是找不见。没人见过银环。
他找不到他。
他找不到他,于是又只好折回去,心中怀抱着侥幸想,说不定他们只是恰好没遇见,他一回家一推开门就还能瞧见银环,坐在熟悉的位置上,或是看书或是吃东西,身边趴着只胖乎乎的猫儿。
于是,他满心迫切,脚下如飞回到小院,可迎接他的只有一院暗夜。
楚留香呆站了片刻,后取出火折子将屋檐下的灯笼点亮,随后又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出蜡烛来点上,不管有没人,不管需不需要。他从厨房点到书房,从书房转到柴房,进到银环的房间更是角角落落一处也不放过,直到满室亮到刺目,直到无灯可点。
他额头出了一层薄汗,脱力似的坐在银环的梳妆桌前。银环梳妆的桌子上零零碎碎不晓得摆了多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