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三年前,在自己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究竟承受了多少
魏煦不敢想。
魏煦还记得三年前姬绍临出征前将自己请到淮南王府的那一夜,担心他一个人留在京中危险,姬绍便将淮南王府布置的暗桩和探子,全都留下来交给他调用。
当时魏煦听着姬绍一样一样细细跟他讲的如何调派那些暗桩和探子,心里难受至极,一面担忧着姬绍离京以后的安全,另一面心里有些话呼之欲出,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不出口。
只得装作若无其事,一一应着。
那天姬绍跟自己说完了淮南王府留在京中的暗桩和探子,低头喝了一口杯酒,静了片刻,突然问他“时安,你后悔吗,站出来帮淮南王府说话。”
“被皇帝罚跪四个时辰,还被魏宏魏修他们奚落”姬绍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道“之前你在宫中隐忍了十几年,说不定再过几年便能获封出宫了,现在得罪了皇帝我走之后,你在宫中的日子可能会过得更不如意。”
魏煦想都不想就摇头,可话到了嘴边,又怕被姬绍看穿了心思。
少年魏煦看了姬绍一眼,结巴道“你不用担心我,我我没事的我从小在宫中不受人待见已经惯了,更何况惹了父皇不高兴岂不是更好,眼不见为净,说不定再过个几年,等我到了年纪,他便会寻一处远远的封地打发我去,再也不许入京。”
姬绍一直看着他,魏煦越发心慌意乱,手掌心都是汗。
魏煦有些局促的冲着姬绍笑了一下,干巴巴的继续道“你知道的我素来的心愿便是有朝一日能获封出宫,你不用担心我说不定这次还能因祸得福呢。”
姬绍闻言,安静了许久,低头轻笑了一下,眼神有片刻的复杂,“是,我都忘了,你是要离京的。”
“也不知是你先获封离京,还是我先凯旋归来。”
“皇子获封地出宫都要大婚”姬绍给自己倒了半碗酒,仰头喝了。
放下酒杯,姬绍抬起手来在魏煦头上揉了一把,轻声道“若是我尚未回京,可能就要错过你娶皇子妃了。”
“不过也好。”姬绍看着魏煦的眼睛,洒脱一笑道“如此我便放心了。”
当时魏煦心乱如麻,完全没注意到姬绍话语间的复杂难明。
听着姬绍语气平静的说起自己未来要迎娶皇子妃的事,恍惚之间,魏煦愈发笃定了姬绍对自己无意,心下黯然。
可现如今重新回忆起来,魏煦轻轻抽了一口气。
那个时候姬绍就动心了。
那时候他刚刚知道淮南王府的真相,可他背负着血海深仇的时候,却还在想着将淮南王府留在京中的暗桩探子都留给自己。
他不愿自己跟他一起冒险,所以当自己口不择言说出未来想获封出宫,默认了会迎娶皇子妃的时候,姬绍笑着同他说如此我便安心了。
他舍不得亲口同自己道别,便故意喝多了酒,装醉想留着自己在淮南王府多待一会儿。
三年前的往事历历在目。
魏煦的心口酸涩胀痛,疼得几乎要爆炸。
他原本是不想在姬绍面前失态的。
可当所有的情绪涌上心头,魏煦却无论如何都控制不住了。
这三年来,他那一丁点忐忑不安的隐忍算得了什么自以为不被姬绍所接受的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面前的这个人。
竟然是从三年前的上元夜开始,就念着自己。
魏煦无法想象,这三年来,姬绍一个人,究竟是怎样度过的。
他嘴唇微微颤抖,眼眶发红,抬起手来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