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王府的内书房里,姬绍半靠在软榻上看文书。
挥退了所有下人,只有岑管家守在一旁伺候。
烛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书房里很安静,岑山心里还惦记着白天姬绍说过的话,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忍不住有些发愁。
按照姬绍的意思,明日魏煦搬来淮南王府,是要直接住进正房里跟姬绍同住的,且不说现如今这京中诸多探子眼线的多有不便岑管家悄悄看了一眼凝神看书的姬绍,干巴巴地叹了口气。
别人不知道,他心里可是清楚的。淮南王府乃是尚武之家,最忌讳的便是把男孩儿养在脂粉堆里,怕移了性情,是以淮南王府连丫鬟婆子都比旁的王公大臣府上少了许多。
再加上姬绍自小也跟别的世子不同,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流浪荡,其实心气极高,京中像他这个年纪的王孙公子,府上有几个贴身婢女或侍妾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偏偏姬绍从不沾染任何风月之事,房里干净得很。
虽说三年前姬绍便离府出京,可这几年来他在边疆是个什么光景饶是岑管家不在旁边,可也能猜到,说一句刀尖火海里趟过来的都不为过,自然更不会耽于女色。
现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看上的人却竟然是个男人
想着白天姬绍说过的关于魏煦的事,岑管家暗暗在心中叹了口气,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所有规劝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
也是,自家王爷已经够苦了,老王爷已经不在了,岑管家看着姬绍现如今凉薄阴鸷的性子都觉得心疼,如今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七殿下也喜欢自家王爷,旁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只不过岑管家咳了一声,心道姬绍嘴上说的厉害,怕也是不清楚男人之间究竟应该如何的。
想着魏煦略微有些单薄的身板,岑管家略微有些担心,怕姬绍不得其法,万一再一时兴起手下没个轻重,万一再将人给折腾坏了可怎么办
幸亏姬绍没今日就将人给留下来,岑管家暗暗琢磨着明个儿是不是要亲自去找些册子话本之类的东西回来旁人去他可不放心。
岑管家乱七八糟的想着,不觉便有些困了,上前去将烧着的灯花挑了,揉了揉眼睛凑近了姬绍,低声道“王爷,三更天了,该歇着了。”
姬绍将手中的文书放下,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反倒是眯了眯眼,轻声道“还早呢。”
之所以没有今日就将魏煦给留下来,是因为今晚,淮南王府有客要来,看时辰,应当是差不多了。
果然,不多时内书房门外,便响起了一阵极有规律的敲门声。
这个时间王府早已经关门落了锁,并且没有他允许,更不会有下人敢在这个点过来敲门,岑管家不由得望向姬绍,见姬绍神色如常,朝他点了点头,岑管家连忙凛了神色,飞快上前去开门。
打开门看清来人之后,岑管家怔了一下,连忙躬身行礼道“老奴见过驸马爷”
来人是卫河。
清河长公主现如今的驸马爷。
卫河一身黑色的夜行衣,下巴瘦削,看起来沉默寡言,身上还带着连日奔波的风尘仆仆,同岑管家点了点头后,跪下来给姬绍请安“属下参见王爷。”
姬绍一把将人拉了起来,轻笑了一声道“卫大人,从前你是我叔父麾下的一员小将,可现如今你是长公主钦点的驸马,再向我行礼算是什么道理。”
听姬绍提到长公主,卫河的神色微微一滞,抿了一下嘴唇,低声道“卫河永远是淮南王府的人”
“探子已经回京了,事情解决了,一切都是按照王爷吩咐去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