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宽阔的轿厢内一片安静,就在这样的气氛里缓缓驶入了林木茂密的行道。
花木掩映里坐落着一栋三层小楼,阿鸩跳下了车,轻声说了谢谢,却并没有邀请陆明川进去坐坐的想法。
按理来说应当有一句寒暄,可看着少年低落的样子,陆明川便知道,自己已经等不到。他心里自嘲的笑了一声,明白阿鸩此刻的心情必然十分糟糕,毕竟,他也可以算得上缘由之一。
这个时候,最好不要去刺激少年,而是予以他独立的空间,待得他心情平复后,再慢慢思量。
无论如何,今晚阿鸩已经同意自己送他回家了,不是么。
比他先前所想的,已然要好太多。
椴木画板纤尘不染,看得出在遗失了的这段时间被保存的很好,入手温润,莹着一层淡淡的包浆,是岁月积淀的痕迹。
此刻,在柔和的灯光下,这块画板竟像是在微微的抖动。
这幅场景若叫他人看见,只会觉得说不出的诡异,然而阿鸩却面色不变,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灯光照映出他的面容,神情中哪还有半点先前的脆弱不堪,尽管脸颊苍白依旧,却像是换了个人。
阿鸩屈起手指,用指节在画板上敲了敲,毫不客气的出声。
小乌鸦,还不出来吗
画板不停抖动着,就好像蕴藏着生命、变成了活物一般,能够听懂这半点都不客气的言语。
忽然间,偌大的卧室内,响起来了细细的、清脆的声音。
我不叫小乌鸦的呀啾qaq
阿鸩嗤了一声,你黑不溜秋的一团,不叫小乌鸦,难道叫小雪球么赶紧出来,这么多天一件事情没做,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这,这威胁是吧
可怜的画板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终于,一团漆黑的光芒渐渐从画板里分离出来,稍稍高了那么一点点,悬浮在了半空中。随着这个奇特景象的出现,画板的剧烈抖动也平复下来,像是又变成了死物。
我,我也没办法呀啾我没有长腿,跟不上你呀啾
漆黑的光芒渐渐化形,依稀是一只小山雀的模样。可惜比之银喉长尾,是完完全全的黑不溜秋。黑豆似的眼睛,墨色一样的羽毛,全身上下,几乎找不到一点点其他的颜色,活似一只小煤球。
此刻,煤球样的小山雀也十分委屈。
那天阿鸩刚刚苏醒过来,就迎来了陆明柯的烛光晚餐。这场鸿门宴上,一只画板开口说话,怎么想都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于是它完全没有办法开口,只能够通过其他的一些手段暗示。
可惜,收效甚微。
后来,陆明柯好不容易离开了,正是交流信息的好时候,总算让它松了口气。
可是它跟随的这位主人半点和它交流的意愿都没有,岿然不动如泰山,压根就不去找一处隐秘安全的地方,后来更是直接把它扔进了金碧辉煌,直面另外一位可能的目标人物。
这么些天以来,它一直都闭着嘴巴,不听,不看,不闻,不问,假装自己就是一只什么用都没有的画板。
没有腿,也不知道宿主去了哪里。
它也很绝望的好吗
阿鸩奇道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小山雀一个颤抖,战战兢兢道,不,不敢,当然是怪我的啾
阿鸩满意的点头,谁叫你自己选了这么个寄生物,又大又显眼。下次选个目标小点儿的知道了吗。
小山雀犹犹豫豫,可这是沾染你气息最多的东西呀,除非选其他的,比如说贴身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