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脚步原本是放的很轻的,但终归不是无声无息,还有一些些动静。
阿鸩忽然回过了头来,正正对上他眼底未曾褪去的惊讶。
一见着是他,阿鸩似乎也没有想到,秀美的面容上,闪过几许怔愣。
但是很快,那抹怔愣就逝去了。阿鸩微微仰头,朝着顾琛露出了笑容“二哥。”
顾琛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样浅浅的笑容似乎与他记忆中完全重合了。
阿鸩容貌生的极好,像极了他那个不知廉耻、放荡下贱的生母。顾琛没有办法否认,他的养母与阿鸩,这一对母子尽管心如蛇蝎,但都生了一脉相承的好皮囊。尤其是阿鸩,十几年来,养尊处优,金尊玉贵,眉眼笑开的时候,脸上还有晕起两只浅浅的小梨涡儿,越发惹人疼爱。
可有谁知道这样一张美丽的皮囊下面,藏着一颗凶险恶毒的心呢
就是凭着这样天真无辜的神情,凭着这样温柔善良的性格,凭着这样楚楚可怜的相貌勾的顾沉失魂落魄、神魂颠倒的吗
冷意藏在惊讶之下,半点都没有表露出来。
顾琛按捺下了心绪,就像是当真第一次见到一般,语气里有几分好奇“你这是在画画吗”
那其实已经是明知故问了,任谁有眼睛的都能够看出来,可顾琛瞧上去又有几分紧张,像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个话题,努力的提起来。
阿鸩自然是要善解人意的,他怎么能坐视顾琛变得窘迫呢。
他点了点头“是的呀,今天早上起来,忽然有一些手痒,正好还没有画完。”
今早起来以后,顾琛在客厅里等着,当时阿鸩就耽搁了好些时间没有下来。顾父不悦的时候,是沈老夫人出声解的围,顾琛原本以为只不过是借口罢了,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远山如黛,薄雾如丝,顾琛看着眼前还未曾完全完成的画面,忍不住细细打量。即使只是一个半成品,但是画面也十分清新恬淡。
顾琛看着画布,口里感叹道“画的真好。”
只是这样四个字,就让阿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笑了笑“没有的,只不过是随手涂抹涂抹罢了。”
眼下顾琛已经走到了这边来,阿鸩也没有办法画下去,便直接收起了画笔。原本画画就讲究专注,需要静下心,最忌讳旁边有人打扰。一开始,他的确是画的好好的,但是听到了顾琛的脚步声,还有那些无法忽视的眼神,已经教他从那种合一的状态里打断了出来。
但是要让阿鸩开口,赶走顾琛,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不要说顾鸩的性格原本就不是这样,单单是看着顾琛,阿鸩就感受到了胸腔里蔓延着的一丝丝微弱的歉意。
此刻顾琛就站在他的面前,他能够很明显的感受到,眼前的这个人在过去的日子里过的并不好。顾琛的五官无疑是英俊的,继承了顾家人一贯的特征,但是他太消瘦了,阿鸩与他同龄,看看自己再看看顾琛,心中立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升了起来。
原本应该苍白消瘦的这个人,是他。
但他活得好好的,还有闲情逸致抱着画板,勾勒勾勒涂抹涂抹。
这原本应该是顾琛的生活。
阿鸩做不到完全坦然,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内疚一直在胸腔中蔓延。
顾琛想要做什么,他大概都会竭尽自己的全力去达成,更不要说,此刻只是问他手里这一幅尚未完成的画了。
顾琛似乎对画画一窍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