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愈发的不悦,忽然扬声道“叶鸩,过来”
阿鸩眼睫颤了颤,垂下的手几乎要拿不稳玉樽,四面八方都是窥测打量,而虞洛阳的目光更像刀子一样刮在了他的面上。
心中蓦地生出了一股悲哀。
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啊,如何又做出这样可怜又可笑的样子,是要给谁看呢
阿鸩麻木的转身,朝着皇帝行礼,酒樽当啷,落在了地上。
“臣不胜酒力,先行告退。”
玉堂金阙渐渐远去了,歌舞丝竹仿佛也远去了,低垂的夜幕笼罩着大地,隔绝了那一片琳琅夺目的盛景繁华。
遥遥的天幕下,有明月,有朗风,有流水,有落花清幽静谧,心旷神怡,可终究不过是一片假象。宫墙依旧环绕着四周,禁卫依旧巡逻在四旁,那仍旧是一个逃不出去的牢笼。
阿鸩站在芙蓉池边,怔怔的出神,寒凉的夜风吹遍了全身,渐渐浸透到骨子里,可他静默的立着,就像半点也不曾察觉。
虞洛阳转过假山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光景。他原本是胸中烦闷,只想要出来走走,散散心,却意外的看到了阿鸩。
少年站在池水之旁,远处昏暗的宫灯只投下了一个蒙昧的影子,清瘦的身形背风而立,说不出的凄冷与寂寥。
那两个词从前与阿鸩扯不上半点干系,却自然而然的从虞洛阳脑中冒出。
什么时候,隔得这般遥远,都感觉到了他的茫然与孤独
虞洛阳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清瘦的身影,忽然间又有一些后悔,为什么要在大殿上那般让阿鸩难堪。
分明是他自己说的,割袍弃交,恩断义绝的啊
如今却只想走上前,亲手给少年添一件衣。
“阿鸩。”
夜风再度吹拂过面的时候,虞洛阳终于忍不住,一步上前,唤出了少年的名字。
他看见少年颤了颤,蓦地转过了头来,怔怔的看着他的面容。四目相接,少年的眼眸宛如清水,仿佛下一刻就要亮起,却直接黯淡了下去。似是想要笑的,唇角动了动,却像是哭。
在虞洛阳来得及走到他身边之前,阿鸩就退了一步,下一刻,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只留下一个疏远而冷漠的背影。
虞洛阳看着他离去,蓦地,心脏像是被巨锤狠狠地击打了一般,难言的酸涩与痛苦。
怀疑与坚信在他脑海中挣扎,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半圆,彼此撕扯着,攻讦着,谁也说服不了谁。
有那么一小会儿,虞洛阳甚至想要放下自尊,不顾一切的追上去,但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
四周有窸窣的动静,尽管掩饰的很好,但还是没逃出他的耳朵。
那些个阉人,悄悄地藏在一旁,究竟是想要窥测什么
夜宴终于走到了尾声。
离开了灯火辉煌的宫廷,大街上行人寥寥,已是十分清冷。虞洛阳返回府中,哪里也不想去,推开了书房的门。
院子里又响起了柔声细语,是在家中并不安分的表妹。傅听音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有恃无恐,想要闯入。
虞洛阳停在耳中,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突的直跳。他尊重自己的母亲,加上姨母早逝,只留下这么个女儿,千里迢迢投奔,没有拒绝的理儿,是以让傅听音住了下来。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傅听音看着他的目光变了质,更不知晓,母亲为何铁了心想要撮合。
他根本就没有半点兴趣。
虞洛阳披衣起身,来到了院中,见状,傅听音神情里几分惊喜,声音更是娇柔动听“表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