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洛阳神情冷静,不慌不忙,甚至好整以暇,向着皇帝行礼“臣资质荒谬,惶恐不堪。但情之所钟,不可转也陛下天资圣明,还望体谅成全。”
他寸步也不肯让。
从头到尾,他都知道,若是教自己这一番话传出去,会掀起多么大的风浪,会被多少人抓住,上蹿下跳,肆意攻讦。
看不出来半点明智的地方。
可他还是说了。
皇帝看上去气急,声音冰冷“虞爱卿想来神智都有几分不清醒了出去,跪着,好生反省反省。”
虞洛阳坦然遵旨。
他走出勤思殿,一撩衣摆,跪在了冰冷的砖石之上。周围内监侍卫见着,心中无不震动,不知道这位炙手可热的怀化大将军,究竟是哪里触怒了皇帝。但偏偏没有一丝惶恐的样子,神情坦然,大方自若。
同一时刻。
勤思殿中,皇帝再也忍不住,一把将藏身在案下的人捉了出来。少年跪的太久,身体发僵,双腿发麻,不受控制的撞入了他的怀中。可皇帝分明感觉到,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是欢悦的气息。
手指掠过了柔软唇边那一抹浊白,分明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设计,可皇帝看着阿鸩的神情,却觉得碍眼之至。
他眼眸阴冷“你很高兴是不是”
何止是高兴,阿鸩唇角上翘,眼眸微微弯着,好像发自内心的喜悦,整个人似乎都在笑。
“陛下。”他说,“您身份尊贵,坐拥海内,这天下您要什么没有我只不过是区区不足道哉的一人罢了,还望您成全。”
先前他一直都是病着的,这么多天以来,又一次换发出生机,看上去说不出的耀眼与夺目。
可是却是为着另一个人
皇帝眼眸里满是冰寒的意味。
他冷冷道“若朕立刻将他下狱,夺了他怀化大将军的身份,将他贬为平民”
阿鸩微微笑着“陛下向来宽宏大量,选贤任能,不拘一格不会做这般无意义的事情。”
皇帝道“朝中的大将,边关的军士,不是只有他一个”
阿鸩神情从容“若是人才辈出,精英济济那更是难得的好事情。”
皇帝已然要按捺不住“若朕即刻便将他赐死”
阿鸩只不过怔愣一瞬,旋即道“那臣也就只能随他去,在地府里做一对无名无分的野鸳鸯了。”
野鸳鸯
竟是宁死也要追随
皇帝一时间气到了极致,手指用力,钳住了阿鸩的下颔,迫使他抬头。居高临下的姿势里,含着浓重的威胁意味“叶鸩,你敢威胁朕”
阵阵痛楚来袭,阿鸩却神色坦然“臣只不过就事论事,说一个事实罢了。”
“好,好,好”
真是感天动地的情意,连他看了都要为之动容
皇帝气急反笑,一把将少年提起来,狠狠楔入。愤怒几乎冲昏了头脑,使得他没有留半点余力,毫不怜惜。仿佛听到了崩裂的声音,完全无异于一场酷刑。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避开阿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少年的面容,却只看到了一种奇异的神情。
仿佛是怜悯,又像是叹息的
皇帝心中蓦地生出了一股悲哀的意味,他知道自己即便与少年身体靠得再紧、再亲密无间,也不过是一片虚伪的假象。他跟阿鸩就像是站在了一条河流的两岸,分明看着很近,可实际上论起来,却隔得那般遥远。
究竟是出了什么意外,让他的少年变成了这般
分明从前,根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