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同事把聚会地点订到了酒吧时,他笔下一停,复又写下最后几画,才将钢笔盖好,别到了白大褂的口袋上。他固然是不满的,但也没说出口,就抬头静静地看着他的同事,也是他的朋友。
朋友站在他办公桌面前,明明比他高出许多,却有些气虚。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年了,安禾一拿那双黑眸看他,他就莫名地气短,或许有的人真是天生气场强吧。反正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这是学渣对学霸的畏惧的。
将双手撑在安禾办公桌上,他正琢磨着如何开口才能劝服安禾。
例如,一本正经地开口“你也知道我要去非洲支援了临行前怎么说也得聚一回,毕竟不知道何时再见了。”
再如,“那家酒吧我去过,是音乐酒吧,会是你喜欢的风格,很舒服”
诸如此类,当他纠结半天绞尽脑汁都没想到完美主意时,安禾缓缓地应了声“好。”
“啊”朋友一副还没清醒的样子。
于是安禾又淡淡的重复一遍,“好。”然后看了看腕上手表,会诊的时间要到了,朝还在愣着的朋友点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少顷,站在原地的人才真的反应过来了,神色却是有些复杂。他们相交近十年,所以安禾的家事与心结他或多或少也是了解一些,最起码比外人是多了许多。本没报什么希望的,照例提提看看传说中温润医生的难得黑脸就准备换地方了,却没想他同意了。
这么多年来,这位可是连聚餐都是几近从不到场之人,这可真是让他
朋友对着空白的墙突然笑了起来,有个多年来无偿指导自己学术、沉默寡言但是随叫随到甚至愿意为你改变习惯强忍不适的兄弟,他这辈子活得可真是舒坦,再在非洲待十年他也愿意啊伸了个懒腰,满脸笑意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之于安禾,其实也没想得多么复杂复杂。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不帮你,是因为你不够他朋友;帮了你,则是因为你足够他朋友。
他并非冷淡,只是能入他眼的人,恰好不多。
酒吧的名字是“小调”。
人不多,不过这本来也不是个大众吧。落座的时候恰听到一阵略微沙哑的女声,她坐在台子中央,弹着吉他,低低地唱着
“他离去
她徘徊
他们以不同的方式幸福地生活着
于不经意的一呼一吸之间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独喜欢钢琴,但是在听到歌声时,他下意识扭头看去,看向中央的舞台。他看不清她的容颜,但在模糊一望中,不知何故,安禾为听到的音乐有一瞬的感伤。
吧台上有一小哥手持着冷焰火,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无声地开始了表演。烟花很漂亮,不是绚丽夺目那种,而是一种泠泠的美,烟花飞舞,银光蹁跹。
酒吧竟也是有静谧的,这么待着,很舒服。
他们来的人也不多,三三两两间,气氛轻松。
中途安禾去洗手间时,碰到了刚才在台子上唱歌的人。擦肩而过时她抬起了头,他发现她有双很漂亮的眼睛。
离开的时候他又见到了她。她在外面的台阶上坐着,手上夹了一根细细的烟。于是,他定定地看了三秒,离开了这里。
楚妍最近比往日还更累一些。大概就是姐姐倒班回来的时候,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