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里下人们今晨起就忙碌了起来,丫鬟们在那张雕花大床上铺好上等的蚕丝锦被,房内特意燃了清甜的梨花香,负责采买的仆妇婆子们精挑细选了各色鱼肉果蔬,厨房灶上也早已备好茶果糕点。
甚至门房小厮请来了城中有名的郎中,此刻正在外间奉茶等候。
这座宅邸本来空置许久,数月前忽然搬进来位才貌双全的公子哥,左邻右舍茶余饭后时细下打听,才知搬进来的主家姓云,乃是一海上富商,家产原在东夷,因着家中小妹先天有不足之症,听闻上京城繁华,气候宜人,常有名医于此,加之父母不幸于年前的一场海难中亡故,云家长兄怕小妹在东夷触景伤怀,更对病体不利,于是变卖家财,搬来上京。一是方便为妹妹寻找名医,二也是想让她在此安心将养。
人们听完,除了为云家兄妹的遭遇感慨,也对云家这位长兄另眼相待。如此有才干,又心疼妹妹,能在伤心之余顽强撑起家中门楣的大才子,怎能不让人高看一眼
而今日,一向行事低调的云府忽然大费周章的忙碌起来,人们惊奇之余相互打听一番,这才知道,原来是云家那位一直在东夷休养身体,为父母燃灯祈福,祷告足了日子的病弱小妹,今天终于抵达了上京城。
云府门前,众仆妇等候着那位传说中病弱的小姐。他们几乎都是云公子变卖东夷家财,来到上京之后着人重新置办的。因云公子不喜人多,所以从人数上来讲,比一般权贵之家要少上许多。就算是这样,这其中很大一部分人被买进来的原因,还是为着来伺候云家小姐,这足可见云公子相当疼爱他的这位小妹妹。
等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云家小姐的车驾终于拐进云府所在的那条街,有人留心着,向马车望去。
马车并不豪华,但做工精致,处处显露着低调的富贵。入眼先是三名精干的护卫,打马在前,面容严肃,车后跟着十几个着短打的精悍家丁。待马车停稳,先是下来两名年纪略微大些,衣饰形容不俗的丫鬟,最后走下来的,才是一名身量纤弱的少女。
那少女如弱柳扶风,身着藕色上襦配豆蔻色圆纹襦裙,外罩一件荼白绣月影兰草的斗篷,瞧不清风帽下的容貌,只是偶有微风拂面,依稀可见帽檐所掩不住的挺秀鼻梁,以及一双气血略显不足的淡粉色双唇。她甫一开车门,便见一个眉飞唇薄,长相极为英俊的年轻人走上前来,用那双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动作轻柔,半抱半扶着少女下了车。
不用说,s林妹妹的必然是李承翡,充当好哥哥的也一定是言冰云。
两人各怀鬼胎,还要装作兄妹感情极好的样子,进府这一路上,小言公子嘘寒问暖体贴备至,公主殿下则蹙着笼烟眉眨着含情目扮柔弱。待进了正厅,二话不说,先把早就在门房喝茶喝到不知跑了多少趟茅厕的名医请过来问诊。
那白胡子老头在这上京城行医已有数十载,除了宫中太医,在民间也算有些名声,他一打量李承翡的面色,就知道这孩子应是胎里有些不足之症,搭脉诊了片刻又叫换了只手,便抬头带有示意性质的看了眼言冰云。
李承翡胸有成竹,心想费介给她这药绝不会有披露,这脉象,就算换了大宗师来看,也是个久思成疾,多有亏损的病人。
果然,那老头捋着胡须,问言冰云令妹平日里是否头晕多梦少饮食,多疑多惧多动怒,时而咳血云云,见自己的判断一一得到验证,便摇着头叹了口气,道“六脉弦迟,素由积郁。左寸无力,心气已衰。关脉独洪,肝邪偏旺。木气不能疏达,势必上侵脾土,饮食无味,胜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