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窗帘虚掩着阳光,安静躺在病床上的青年呼吸平稳,双手放在身旁,胸膛顺着呼吸在白色的床单下近乎看不见起伏。
中岛敦站在病床前,他注视着青年的面容,即便是还未醒来,青年的眉间依旧萦绕着无法消散的阴郁,瘦削的脸庞被白色的被单衬托地更加苍白,毫无血色的唇紧抿着。
把芥川带回侦探社的当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喷射着岩浆的火山,滚滚浓烟直接盖住了整片天空,一股股浓烟直往他的鼻腔中窜,试图让他氧气不足窒息。
大地是焦黄色的,一道道狰狞的裂纹无规则地遍布在地上,整个世界无比安静,他没有看见任何人,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一个人类,连麻雀的叫声都消失了。
没有水,空气干燥得似乎随时都能点燃,他望着那座火山,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迫使他不自觉地往那上面跑去。
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开始攀爬起了火山,明知道这是违背常理的自毁之路,他却遵从了内心的最原初的冲动。
汗水一滴滴地从额前落下,再悄无声息地融于土地,一路攀爬遇见乱石什么的虽然努力地避开了手臂却依旧留下了细小的伤口,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更久,终于他爬上了火山顶,他可以近距离看见沸腾的熔岩如炽日般闪着火热的光。
他清晰地知道这不是现实,却并未对眼前荒谬的景象产生任何怀疑的情绪,似乎视野中的一切都是如此合理的存在,甚至生了想要触碰那股炙热的岩浆的冲动。
手指还未伸出,另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打断了他的动作。他惊诧地回头,看见了站在他身后的一个人,穿着深黑色的外套,不知何时对方走到了他的身边,专注地望着前方。
顺着那人的视线远眺,他看见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林海,还有在幽绿的森林后粼粼波光,闪烁着的深蓝色光芒。
“海”他听见自己发出了像是感叹的疑问。
“海。”那个人回答道,又像仅仅是单纯的自言自语似的感叹。
他望着那个人的侧脸,一种熟悉无比的感觉袭上心头,却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对方的名字。
“你觉得荒谬吗”
他听见那人问道,但在他还未来得及思考之前,又自顾自地给出了答案。
“所谓幸福无不充斥着荒谬的快乐,无目的混乱产生了无目的高兴,就像地狱无时无刻都充斥着荒谬的欢笑。”
“理性主义者身上常常伴有影子般的痛苦,那便是他们对抗荒谬的证明。”
他怔住了,并且想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那人的观点。他看见那个人的嘴角似乎流露出一丝笑意,火山口上方的烟雾停止了流动。
“孤独是无解的,因为在意识到的那一瞬间,就习以为常了。”
他眼睁睁看见那个人平静地走进燃烧着的岩浆中,下意识地伸出手却穿透了那个人的身体。那个人在跃入火山之际回过头来,他看见了无比熟悉的脸,还有那双烟灰色的像是流动的水晶般沉静的眼瞳中流露出的淡漠。
他被吓醒了,醒来时发觉现在还是凌晨三点,拉开窗帘,窗外是浓郁的暗淡的夜,那夜没有星光,窗外的树沉默地伫立着,像是已经死掉的卫兵。
中岛敦注视着躺在病床上沉睡的芥川龙之介,此刻青年身上的血迹已经完全处理干净,他听见身后门推开的声音,转过身去。
“太宰先生与谢野小姐”中岛敦望着他们,看着短发女子走到病床旁,“芥川还有多久醒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