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井先生听了他的这些话,沉默了许久许久
窗外的夕阳渐渐倾斜了。
这让他想到了故乡那一片金黄色的沙滩,以及大片风中摇曳的椰子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仲井先生才开口道“对不起,赵先生,我不该那样揣测我的女儿。”
这一次,他开口说的是中文,一口纯正、流利的中文。
赵梓豪也恢复了中文的交流,他也不是来吵架的。只是一想到陈娇的事情,他就实在气不过。
现在,他也要个说法,替陈娇和陈家的爷爷奶奶要个说法,于是问道“你究竟为什么留在日本22年都不回去”
仲井先生顿了顿,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
他知道今天非开口不可了,赵梓豪不会让他缄默的。
于是道“赵先生,我这一生再也没办法回到中国的故土了”
那是22年前。
他为了偿还陈娇妈妈欠下的债务,上到了一条捕鱿船上。
刚开始,海面上风平浪静的,一切都显得格外惬意,好像只是个极其普通的远洋打捞旅程。
那艘钓鱿船上的水手,都是通过派遣劳务公司的介绍,和渔业公司签订了合同,才到了这艘船上来做劳工的,他们的目标是智利沿海的渔场。
他就在那条船上认识了“高材生”李普良和王老九这两个老乡。
仲井先生艰涩地回忆道“船上的18个人分为了三个小团体。我们海南人是一个团体,船长、厨师和二副郭宝他们三人是一伙的,是混了很多年的老搭档了。其余的外地人也是一个团体。我们一上了船,船长就告诉我们,他管生活,郭宝管船务,厨师管吃食,我们都要听他们的”
舒适惬意的旅程很快就消失无踪。
好景不长。到达智利外海附近,船员开始发现不对劲了
原本说好了到达目的地,渔业公司就把一万多元的定金打到家人账户上,但是船长违约了。
船长一直跟他们说“是公司的账户上出了问题,周转不济,你们不要着急,再等几天,钱就会打到卡上了。”
船长用这些空口许诺的空话来忽悠他们,其实,渔业公司的劳务费,全部都进了船长和厨师、二副郭宝这三个人的腰包。
与此同时,船上的卫星电话忽然失灵了
海上没有任何手机信号站,他们和家人联系沟通,都通过这部卫星电话。
但是现在,卫星电话没了,就等于切断了他们和内地的联系,也不知道那笔定金究竟有没有打到家人的手中。
此时,繁重的捕鱼任务开始了。
船长开始催促他们没日没夜的干活,连一口饱饭都不给他们吃
他们15个劳工竭力地忍耐,只希望赶紧把冰库给装满,然后可以回家去拿到该得的酬劳
但事情的爆发点出现在那个夜晚
李普良是海南大学机械专业的学生。有一天晚上,他趁着船长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进了驾驶室,鼓捣了半夜,就把那台被人为破坏的卫星电话给修好了。然后李普良唤起了其他几个海南老乡,一起打电话回了家。
不出意外的是所有人的家人都没有拿到“定金”
而此时,他们已经出海3个月,按照劳务合同上签订的协议,他们的家人应该拿到了两万多元才对
愤怒的李普良就叫起了所有的老乡,一起冲到了船长休息的地方,质问他为什么克扣工资。
那个船长居然说“是你们眼神不好,我们公司分明说的是到岸了才给钱,你们急吼吼的要钱干什么这船上又不能消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