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年少时的孤弱和苦难,让她拥有了“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的能力和远见。
二人聊了许久,将这几日在审谳中的收获与卫袭说了,卫袭很满意童少悬的进步。
也提及与刘阔那番推心置腹的争论。
童少悬想起刘阔,心里还是有些难平。
卫袭问她“为何难平。”
“微臣觉得,刘公是难得的贤者,不过走错了路。”
卫袭笑着,没继续说刘阔,而是谈及旁人“你应当见过澜宛,你觉得澜宛其人如何”
童少悬想了想,打算说实话“澜宛气质文雅意不外露,能联合三家之力而尚未分崩离析,可见此人能力卓绝。微臣也看过她的文章策论,竟全都是利国利民的观点,且不是空谈。若单论能力,澜宛在中枢恐怕暂无敌手。”
“没错,长思与朕所想一模一样。”卫袭说,“你大概没见过澜戡。虽说朕与澜戡之间仇深似海,他也一向看轻朕,但若抛开成见,澜戡这一代圣儒的头衔,恐怕连朕的舅舅都无法企及。朕求贤若渴,可这些人觊觎朕祖上以血肉拼下来的江山,朕自然不可能因为任何原因退让。”
卫袭的面容有了微妙的变化“这不是一场游戏,而是生死之战。不是他死便是我亡,与兵刃相交的凶残战场没有任何区别。对方亦不会因为你敬重与否,就对你手下留情。童长思,你若害怕想要退缩,朕可以念在你姐姐的面上,放你离开博陵。”
童少悬一直都觉得卫袭身上有种不同于史书上所描述的天子应有的严冷和威严。
在登上皇位之前的她,应当是个如冬之日,如夏之云,愿意与人亲近的清和平允之人。
被推到今日的地位,她当迷茫过,痛过,但现在的她已经读懂了一切,看透了一切,也接受了一切。
童少悬竟有些心疼。
她自然不会退出,而且此时的她即便要退,也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童少悬表了一番忠心之后,想到方才天子的话,有些好奇“看来陛下与贵妃正浓情蜜意。”
自从二姐入宫之后,全家人都没见过她,也只有一些书信往来以解家人的相思。
正好天子主动提及二姐之事,童少悬立即旁敲侧击。
二姐应当已经知道天子便是她心心念念的卫姐姐了,而天子竟会说“念在你姐姐的面上”,看来天子对二姐宠爱有加。
提到童少灼,卫袭的表情颇为复杂“嗯算是吧。”
童少悬“”
算是
浓情蜜意还有算不算的这是何意
卫袭说“金秋贵妃宴上你便能见着她了,到时候你自己问她。”
童少悬似乎有些不太好的感觉。
“对了,石攻玉又请了一个月的假,去蒙州做什么”
卫袭将石如琢告假文书丢到案前,童少悬接过来都不用看,去蒙州还能做什么,必定是去找葛寻晴了。
童少悬想了想,心里也有些怅然“大抵是中秋团圆佳节,怕旧友在蒙州北地独自过节,觉得孤苦难捱,这便去陪她了吧。”
“哦石攻玉竟是个多情之人,朕还真没看出来。”卫袭看上去有些不太满意。
童少悬道“蒙州荷县主簿乃是我与攻玉在夙县一块儿长大的发小,是个不可多得的奇人。”
“是么。”
童少悬自然是想要抓住时机将仰光调回京中,不想她继续在蒙州受苦。
但见天子似乎没有多大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