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不见,很是想念。自家知自家事。我这人性子有些懒散,最不喜拖泥带水,所以还是开门见山吧。
范闲应该已然猜到我在上京城所行之事,我知你与他兄妹情深,届时势必左右为难,你又还在病中,故先行知会,于你,亦可早作决断。
其实你心思玲珑,即便我只字不提,你或许也早已心中有数。
我不解释。
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这是你写那新唱词里说的。毕竟身在皇家,我要自保比普通人困难许多,想来你往我府里送信之时便已理解。
此前你曾宽慰我莫愁前路无知己,但鱼与熊掌,各人心中各有取舍。你素来聪慧,知晓自己心之所向,我,从不担心。
昨日又听了你那唱词,有一句甚是喜爱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莫要忘记喝药,早日归京。此番谢必安偶染风寒不便北上接你,送信之人未必知心,你亦不必回诗与我。」
二皇子李承泽的字俊秀工整,笔意流畅之余又带着几分讲究,只此一封便比柳叶画虎类犬那几十封情诗胜出百倍。
“第一次收到他的回信”范闲双手捂在袖子里先进了院子,“开心了吧”
柳叶也跟在他身后走进院子,随后还大方地把信拿给他看。
“是啊,你看他还夸我心思玲珑、聪慧过人。”
“这叫欲抑先扬”范闲的语调拐了个弯,跟如今的事态一样曲折。
“他说你都猜到了。”柳叶也喜欢开门见山。
“是。你不是早就觉察到了吗”
“我不是觉察,是知道,”柳叶纠正了重生男对穿书女的用词,“你要怎么办”
“去问他。”
“问他不如问我。”
她说的其实是大实话,李承泽身在皇家有皇家的苦楚,但柳叶穿书也有穿书的苦楚,这世上苍生谁不是在苦苦煎熬呢
“你准备怎么劝我原谅他”范闲笑着问道。
“他又没让你头上顶一片草原,需要你原谅什么”
“长公主李云睿是站在他那边的。”他陈述了这个客观事实。
“对,”柳叶握紧了拳头,“所以你把李云睿赶出京都的时候我高兴得在家放了好几串鞭炮。”
“你背地里倒是小气得很,”范闲继续道,“牛栏街刺杀心狠手辣--”
“是李云睿和林珙做的,”柳叶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我支持你报仇”
“也是二皇子的意思吧。”范闲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我没记错的话,他那时候刚入红楼这个大坑,杀了作者上哪催更自己写吗”柳叶反问。
这比讲道理、摆事实的普通论证方法好用。
“可还有滕梓荆--”提到这个名字,范闲的眼神都忧郁了。
冥冥中仿佛有一股神秘力量驱使,多年来的知识储备在柳叶的脑子里翻涌,最后终于喷薄而出汇成了最令人望尘莫及的绝句。
“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乃重修岳阳楼”
若没有丰富的背诵经历,她绝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反应时间内背出这千古名篇中最不起眼的一小句。
多少个早自习,她就这样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别人的名篇佳作,终于,在今天这个算不得多么愉快的时刻,她也可以体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优越感。
范闲再次被她气笑了。
“难得回封信,他竟然句句都在放狠话”话题被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