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肩膀上的东西,真得太重了,舒冬很想帮他卸下来一点,和他一起承担,但总觉得什么都做不了。
“中午和我一起去吃饭吧。”舒冬拉着他的手,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饭了。
“好。”宋风喉咙哑得没有了声音。
不敢离开太久,把情绪调整好,宋风和舒冬才一起回了病房。
病房里护士正准备给爷爷输液,但爷爷手和胳膊已经肿得完全看不见血管了,只能在小腿上扎针。
爷爷皮肤很白,除了天生的白皮肤还多了几分病态,青筋血管清晰可见。
“去不去洗手间”护士还在准备东西,宋风来到爷爷身边,怕一会儿扎上针后不方便。
“去吧”爷爷声音微弱。
“不好意思,麻烦稍等两分钟。”宋风看了一眼护士。
“没关系,不着急。”护士笑了笑,这么多天来对宋风印象很好。
洗手间就在房间内,爷爷一个人已经下不了床了,宋风小心翼翼地抱着他到洗手间,怕他出什么事想跟他一起进去,但孟爷爷体面了一辈子,都已经下不了地了,还要宋风在外面等着,一个人把门关上了。
过了片刻,护士为爷爷打上了点滴。
“今天几瓶”爷爷半靠半躺着。
舒冬拿着单子看了一眼“今天有九瓶,不过有几瓶都很小,一百毫升的。”
“唉又得好久不能动了。”爷爷沉沉地叹了声气。
“腿不舒服吗我给您捏捏腿。”舒冬拿凳子坐在床前。
“不用了把它调快点快点输完。”爷爷看着一点一滴往下落,心烦意乱。
舒冬正准备站起来,宋风走了过去,他调了调“已经是最快了,要不你睡会儿”
“睡不着不输这一瓶了太慢了。”爷爷紧皱着眉头。
现在输得是营养液,一大瓶乳白色的液体,比较黏稠,比其他液体输得慢很多。
“您整天不吃东西,不输这个身体会受不了的。”爷爷腿上有针舒冬不敢太动,就往上帮他捏揉胳膊,“快点把身体养好了,我还想吃爷爷做得饭呢。”
爷爷看着舒冬笑了笑“好,做冬冬喜欢吃的”
还是去年秋天奶奶生日的时候,舒冬第一次去宋风家,第一次吃爷爷做得饭,但第一次,似乎也成了最后一次
人生真得很残酷,你永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永远都不知道哪次和朋友亲人的分别,就成了永别。
“怎么又不见你奶奶”爷爷闭着眼睛又睁开。
“刚刚打电话说在给你做午饭,一会儿就过来了,”宋风笑了笑,“现在怎么那么黏人呢”
“以为她又出去玩了”爷爷说话有气无力。
“整天担心你都还来不及。”宋风拿湿热的毛巾,帮爷爷擦了擦脸,又擦了擦胳膊和腿。
这几天,总有孟爷爷的学生和宋风爸爸的战友过来探望,今天中午也来了几个爷爷的学生。
从年轻时候开始,爷爷教了一辈子书,他的学生也都三四十岁了,有的特地从隔壁市过来,有很多来不了的都让同学捎了钱。
但宋风怎么都不要,这些钱让他害怕,所以这些是什么钱
是爷爷的命吗
靠着墙深深地呼吸,宋风知道他想多了,这只是他们的一份心意,这些叔叔阿姨人都很好,过年的时候也会去家里,但事实摆在面前他没办法若无其事地收下那些钱,拿在手里的时候,他会觉得透不过气。
孟爷爷很受人尊重,但他不愿意把自己的难处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