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官令双眼一亮,“制甲”
荀忻点点头,“方才我为君演示,铁环随意相接。”他叮嘱道,“若要制甲,定要在豁口处铆接、焊接,如此方能牢不可破。”
铁官令在脑海中想象战场上长矛刺入环甲,反而被环甲阻隔的场面,望着那窄窄一片环网,目光灼热。
若真能以此环制甲,岂非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属实夸张。”耳边荀议郎低声道,铁官令才发现自己过于激动,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事成就是大功一件,如何能叫人不激动
“着环甲在皮甲外,防劈砍箭矢足矣。”荀忻补充道。
锁子甲就是武侠小说里“金丝软甲”的原型,但是这种锁甲贴身穿完全发挥不了保护的功能,只能外穿。
或者说它仅仅能防外伤,不能卸外力,贴身穿着被人劈一刀虽然不见血,内脏照样会被震伤。
他将手中环甲放下,锁子甲是西方人发明,晋朝时才从西域传入中原,宋代时由于制造工艺繁琐,不易保存,渐渐成为赏赐功臣的奢侈品。
铁官令也想到了这一点,叹息道,“此甲制造繁复,恐短时之内难以制成,惜哉。”
荀忻点头,“令长制甲三具,半年后交付即可。”
铁官令在心中估算了时间,低头称诺,集齐五六名匠人,两个月铆接一件铠甲不是问题。
走出铁官,荀忻长声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
他能知道锁子甲,全靠大学时沉迷兵械的室友。
对床的室友锲而不舍地向他们科普各种冷兵器,眉飞色舞地叨叨着,给他个戏台子他就能来一段单口相声。
印象里室友看一段视频,大概是用弓箭测试锁子甲与板甲的防护性,看完愤愤不平,“这不骗人呢”
“古代用的锁子甲是铆接的,铆接的铁丝圈套在一起的玩意儿,手都能戳开了,还测试”
回忆到这里,青年低头笑了笑,抓着马鞍翻身上马,玄袍郎君骑着白马穿过青石板铺就的街衢,余光里两侧青瓦白屋向后飞驰,天际晴空万里,北雁南飞。
从前荒僻的许县经过重修新建,又募民屯田,高楼深阙拔地而起,市肆中摩肩擦踵,繁华热闹,隐隐有了帝都的磅礴大气。
入市后荀忻牵着马缓行,听闻擅长相面的朱建平最近常出现在市肆中,正好路过这里,荀忻想来碰个运气。
这些日子他有空就得往外跑,如果老实待在公署内给曹老板做秘书,曹司空若有所思的眼神时不时瞟过来,还要状似不经意问起他有没有中意的女郎。
催婚的意图昭然若揭。
等到老曹开始暗示辈分不重要,提起他的长女将要及笄时
面对郭嘉调侃的神情,荀忻没办法只得开溜。
想到这里顿觉头疼,他寄希望于有神算之称的朱建平,但愿朱先生能铁口直断,揭露荀元衡“注孤生”的本质。
三年一代沟,他跟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大概隔着非洲大裂谷,注定不会相爱,什么仇什么怨要祸害别人
潜意识里他总觉得,一旦与这个时代产生太多牵绊,或许就回不去了。
亲情不能选择,其他感情他不愿涉足。
街上的女郎注意到了这位美貌的世族郎君,此人左脸写着“自闭”,右脸写着“别看”,女郎们议论着,掩袖浅笑,盈盈动人。
荀忻端着张生人勿近的脸,目不斜视,走遍列肆,只见前方四五人站在一起,荀忻牵着马驻足留神。